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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七具屍體,全都燒得焦黑,面目難以辨識,四肢彎曲,好像握拳要打架的樣子。雖然在書本中瞭解過燒死炭化的情況下,由於肌肉受熱收縮,人體會呈現拳擊比賽中的防守狀態,即“拳鬥姿勢”,但真正燒成這樣的屍體我可是沒見過的。現在這一排慘烈的屍首列成一排躺在地上,不由得人心中不生出寒意。

如果我直覺中感觸到的不對頭是真的,那就不再是寒意,而是巨大的憤怒了!

這個過程中,我也沒有閒著,我開啟了花瓶模式,使盡全身解數穩住那個張二郎。他顯然對於縣尉要帶他去縣衙很不情願,一邊哭,一邊急著要將大哥的遺體帶回家去,讓他早點入土為安。我溫言軟語地安慰,告訴他這畢竟是失火,這麼多條人命,事關重大,到縣衙走一趟,那都是例行的程式。

本來這種事情韓媚蘭最擅長乾的,但現在她被派走了,她去陪水部的磚家石大人測繪河流了。我不明白這事為什麼派她去,明明提案是我出的,應該派我去才對。不過這樣的安排正中我下懷,現在發生了案件,誰心裡還放著什麼測繪河流啊!

我在暗處呼喚了我的同盟軍幽夜公子。

幽夜公子果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當夜他沒到子時就來了,見面的第一句話就問:“你是怎麼看出那張二郎不對頭的?跟我就不要編那些照顧受傷弟兄的故事了吧。”

不知怎的,每每見到夜,我總有一種想和他對著幹的衝動,於是我就說:“這個必須得等價交換,你得告訴我,秋是怎麼看出他不對頭的!”

其實我對於聶秋遠發現了什麼,才是更加好奇的。

幽夜公子窒了一窒,長長地嘆了口氣。在我面前嘆氣,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大概我就是他這號人命中的剋星。他無奈地給我講了起來,講得十分生動,就彷彿他自己也曾身臨其境。

“當時聽張二郎說,進入火場之時,發現他大哥給櫥櫃壓住了,聶秋遠就覺得有點奇怪。現場一看,果然如此。試想,那櫥櫃很沉,就算火大,也應是燒爆燒劈,燒得歪倒下來,倒真是很少見。”

所以,聶秋遠蹲下身去,認真地觀察了死者的屍身,果然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

“秋說,以前他也見過不少燒死的屍首,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在那些未曾燒焦的地方,可以看出腫脹、起泡、流血,但是這個人的屍首竟然沒有,就好像是,在被燒死之前,血就不再流動了似的。”

我吃了一驚,他對於人體組織的生活反應竟已有了如此細緻的觀察。是的,人體上的傷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是完全可以判斷出來的。如果傷口形成時人體已經死亡了,那麼充血、水腫、出血,許多生活反應都會消失。聶秋遠在燒焦的屍體上沒有找到應當具有的人體生活反應,所以他初步將其判斷為死後焚屍。

“而且,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人受到烈火濃煙的侵襲,應該會不自覺地閉緊眼睛。這一點秋以前也觀察過,燒死的人,睫毛不會完全燒光,會燒掉尖端,根部完好,而眼睛裡面更是幾乎不會有菸灰。可是這具屍體卻完全不是這樣,眼睛都被燒焦了,恐怕在遇火之前,就是死不瞑目的了。”

我不由對男神又多了幾分欣賞,他理解的這些,全部都是區分是否燒死的典型證據。如果這些都是他自己觀察總結得出的結論,在這個時代,那可真不得了。

作為答謝,我給夜講解了燒傷與神經的關係,以及痛覺喪失的時段。幽夜公子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嘖嘖之聲,並對人體的“神經系統”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你可以講給秋聽,但是不能扯到我啊!”我叮囑他。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不是說好天打雷劈的麼!”他一邊表態,一邊又嘀咕著,“如果燒得厲害,真的不會痛嗎?”

“你可以去自。焚試一下。”我無情地說。

幽夜公子早已習慣了我的冷酷,毫不在意地轉向了下一個話題:“那麼,你覺得,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呢?”

綜合我們雙方觀察到的內容,這恐怕可以確認是一起縱火謀殺案了。而說謊的張二郎,自然有最大的作案嫌疑。

“要確認這是謀殺,應該先搞清楚人到底是怎麼死的,你覺得呢?”我說。

夜點了點頭:“這就是我今晚來找你的原因。”

這句話把我逗笑了:“拜託,是我叫你來的好嗎?叫你來,就是要和你一起去看屍體的嘛!”

我準備了口罩、手套、自制消毒水,一套鋒利的刀。幽夜公子好奇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