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是真正的“幸福之家”。
可惜,好景不長。
自從沈雨澤死後,凌淵就漸漸變了,彷彿刻意逃避著什麼似的,刻意減少了和原主相處的機會。最初,她一邊茫然不解,一邊相信著自己的父親,直到她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主人對小姐好像越來越差了。”
“噓!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你想被解僱?”
“我沒隨便說,就是跟你說說。不過,聽說夫人是因為生小姐身體才變差的,真的假的?”
“好像的確聽說有這麼一回事。”
……
毫無疑問,這番話在原主的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傷痕。
這一刻,她終於理解了父親不再能面對她的真實理由。
是啊,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姑且不說,一旦死了,責怪她這個“殺人兇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從此以後,她更加乖巧了,並且……好像完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被忽視的命運。能去責怪誰呢?責怪父親不肯寬恕她嗎?這樣推算的話,最該責怪的人,難道不該是她自己嗎?
畢竟,是她的出生間接造就了母親的死亡啊。
然而,親身代入了這段記憶的凌曉很清楚,在內心深處,原主還是相當渴求父愛的。
有多麼愛,當失望時,就會有多麼恨。
所以,在發現凌暮與父親可能存在著什麼微妙的關係時,原主心中的一角崩塌了。
如果父親那麼早就背叛過母親的話,那一直以來忽視她又算什麼呢?
不是因為母親而忽視她,那麼原因只有一個——他從來都厭惡著她,只是從前礙於母親的面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用謊言編織而成的金色鳥籠一瞬間變成了最醜惡的牢籠。
再加上凌佑晨與凌暮給予的刺激,也難怪她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
也許是剛剛接受了這樣一段記憶的緣故,依舊處於影響之中的凌曉注視著不遠處的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個滿是嘲諷意味的笑容:“你來做什麼?”
氣質冷凝的男子眉頭微抖了下,似乎對於她的語氣有些不滿,但很快就再次回覆了面無表情的模樣,開口間,語氣冰冷地說道:“來接你回家。”
來接你回家。
多麼容易讓人覺得溫暖的話,在凌曉聽來卻諷刺無比,她本能地就冷笑了出來,眼淚卻在那段記憶餘波的控制下,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她就這樣以“一邊笑著一邊哭著”這種詭異的姿態反問:“回家?我的‘家’在哪裡?”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家了。
原主是這樣。
她也是這樣。
她們是一樣的。
男子看著面前那表情幾近瘋魔的少女,怔忪了一瞬,更進一步下定了決心,抬腳朝她所在的位置走去:“你也差不多該任性夠了。”
任性。
又是任性。
凌佑晨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凌淵有什麼資格這樣說。
一個二個都是這樣。
明明什麼都不明白……
明明什麼都不明白!
這一刻,依舊被影響的凌曉眼中爆出劇烈的殺氣,想也不想地拔出匕首朝前衝去。
凌淵瞳孔微縮,卻居然不閃不躲。
“刺啦!”
隨著這樣一聲,她手中的短匕就這樣插|入了凌淵的肩頭,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雙手,更有幾點濺到了她的臉上。
這一秒,凌曉終於清醒了過來,心中暗叫不妙。
就在她準備棄匕而逃的時候,凌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這樣帶著她的手將匕首從他的肩頭拔了出來。
他語帶嘲諷地說道:“這種軟弱無力的攻擊,就是你所謂的‘努力’與‘獨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