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只剩下做內奸一條路。輕則陣前反叛,重則被要求去取了主家人頭來獻,總之是隻能任人擺佈。
顏良大剌剌叉開腿,滿不在乎道:“你一回是賣主,兩回也是賣主,何不賣得痛快些?”張遼臉色鐵青,拳頭緊攥:“我出賣主家機密,已屬不忠,你們不要再逼我!”顏良一聽,不由得放聲大笑,笑聲如雷,震得身後廢墟里幾隻鳥被驚走。
“忠義?你跟著原來那主子,先從丁原、董卓,後跟王允,早就是一窩的三姓家奴,也配在我面前講忠義?若真說忠義,當日在白門樓上,陳宮、高順慨然赴死,你怎麼還厚顏活在世上?”
顏良看似粗豪,這話卻比刀子還鋒利,句句刺在心口。張遼臉漲得發紫,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顏良見他啞口無言,不耐煩地催促道:“我這次出來,也擔著好大的干係,你不要拖延時間。呂姬的幸福,可就全在你一念之間了。”
最後一句,威脅之意溢於言表。張遼尷尬地站在原地,他若是拼命,未必會輸給這個傢伙,可偏偏被拿住軟肋不能動手。眼見陷入僵局,這時楊修施施然站了出來,笑眯眯地對顏良說道:“顏將軍,與其馴虎,何不從龍?”
顏良斜乜楊修一眼,二話沒說,手裡的馬刀驟然出手,一下子把他的綸巾削掉,只差一線就掀掉頭蓋骨。他本以為這個多嘴的傢伙會嚇得屁滾尿流,可楊修只是摸了摸頭頂,扯下幾絲頭髮,不動聲色道:“顏將軍你若殺了我,便是滔天大禍。”說話間,他又走近了一步,雙目逼視,氣勢居然不遜於這位河北名將。
顏良神色微動,這小子膽色倒不差。他盯著楊修細細的脖頸,心想若是先一拳打折,不知這個虛張聲勢的傢伙是否還這麼囂張。張遼眼神閃動,這個膽大妄為的賭徒,他又在賭!賭的是顏良對他的話有興趣,不會先出手。
這一次,他似乎又賭對了。顏良終究沒有再次出手,把馬刀收了回去:“你是誰?”
楊修從懷裡取出一卷素絹,一抖而開,振聲道:“我乃楊太尉之子楊修,今奉天子制諭,封爾徵南將軍,攘除奸兇,重振朝綱。”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除了張遼以外,俱是渾身一震。漢室在這個時候,在人心中仍有龍威餘存,這一封制書震懾住了全場,就連顏良身邊的親衛,都有些躁動。顏良先前對楊修的身份有了幾種猜測,但沒想到居然是天子身旁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漢室的繡衣使者想必你已見到了吧?”楊修問道。
“不錯。”
楊修大聲道:“顏良,接旨!”
顏良卻沒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輕輕摩挲著下巴。他雖是武人,對許都的情形也有些瞭解。董承死後,漢室向曹操全面屈服。現在看來,漢室仍舊是心懷不滿,想借這個機會搭上袁家的線,試圖翻身。
可顏良沒有輕易接下這制書。沮授的失勢,正是因為試圖營救董承才中了郭嘉之計,又被公則落井下石。誰知道眼前這個漢室是什麼來頭,是不是詭計?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郭嘉派來的?”顏良問。
“就憑我是楊修。”楊修一昂頭。這話聽起來無賴,可顏良卻找不出什麼理由反駁。楊彪楊太尉的忠義,天下皆知。若是天下只有一個忠臣,那必定是他們楊家。楊修看到顏良沉默不語,也不為己甚,將制書疊起來,往懷裡一揣。顏良再想要拿那制書,卻已經晚了。
“我剛才已說過了,與其馴虎,不如從龍。襄助漢室,內外交攻誅滅曹賊,豈不是比拉攏區區一個張遼更有價值?清君之側,中興之功,就在你們冀州的一念之間,回去仔細想想吧。”
楊修句句扣住冀州一黨,擺明了是在暗示:你們沒興趣,還有潁川與南陽二黨可以爭取。這在顏良耳中,不啻為大刺激。他不得不把口氣放軟:“楊公子,此事幹系重大,我一個人可做不了主。”
楊修一指張遼:“你們慢慢商量,若有定論的話,告訴張將軍便是。”
顏良瞥了一眼張遼,眼神意味深長:“怪不得你支支吾吾,原來早就傍上了粗腿,好,好!”也不知這兩聲“好”是讚歎,還是嘲諷。
張遼幾乎鬱悶得要吐血,楊修這輕輕一句話,固然是破解了自己輸誠血書的困局,可也把他拖下更深的水裡。關鍵是,自己偏偏還無從辯解,只能繼續保持沉默。顏良把馬刀收入鞘中,霍然起身拍了拍手:“時辰已晚,楊公子的意思,我帶回去讓老沮參詳。天子的面子,我猜他總能賣上幾分。”
“只怕將軍歸途,會有險惡啊。”楊修微微一笑,加了一句。顏良停住腳步,回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