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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十點半,天北醫院。

手術室的門開,時瑾走出來。

宇文衝鋒起身:“怎麼樣?”他抬頭,眼底全是倦意,頭髮微亂,米白色的針織毛衣上血跡斑斑,已經幹了。

時瑾取下口罩:“脫離危險了,不過手能不能恢復,要看復健情況。”

宇文衝鋒靠著牆,舒了一口氣,對時瑾道:“謝謝。”

“不用。”

時瑾稍稍看了一眼始終沉默不語的軍裝男人,中年,衣襟整齊,表情鎮靜,沒有一絲狼狽。

父子倆,成鮮明的對比。

等時瑾離開,宇文衝鋒轉頭看他父親,眼底寒涼:“你回去吧,我怕她醒過來看到你再割自己一刀。”

宇文覃生起身,整了整領帶:“三天兩頭來一次,煩不煩。”

語氣薄涼又無情,好似裡面那個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的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宇文衝鋒握緊拳頭,一字一頓地喊:“宇文覃生。”

他抬頭,軍帽戴得端正:“你就這麼跟你爸說話?”

他的父親。

是啊,再不想承認也是他的父親,他的骨血是他的,他的姓氏也是他的,就是他這張臉也跟他像了五分。

可為什麼呢?為什麼偏偏是他,有這樣一個父親。

“你要玩可以,能不能走遠一點?能不能別讓我媽看見!能不能不要動她身邊的人!她是你的妻子,她冠了你的姓,她給你生兒育女,她天天等著你回家,她為你自殺了八次,她做了二十七年的宇文夫人,”宇文衝鋒停頓了很久,聲音忍不住的哽咽了,他一字一字地哀求,“你就不能留她一條生路?”

宇文覃生聽完,突然發笑:“我給她留生路?”他摸了摸嘴角,笑意全然消失,“那她當初怎麼不給我的妻兒留生路。”

宇文衝鋒怔住。

“你知道你媽是怎麼嫁進宇文家的嗎?”

他怎麼會知道,他的父母忙著你死我活,從他有記憶一來,沒有過一天安生。

宇文覃生緊緊咬著後槽牙,脖頸的青筋跳動,怒目切齒,字字都恨之入骨:“她弄死了我要娶的女人,還有我的孩子,那個孩子都八個月了,她都不放過。”

原來,如此啊。

宇文衝鋒抬眸,目光不避不閃:“所以,你也想弄死她的孩子?”他走近,冷笑,“想弄死我嗎?父親。”

眼神裡,全是灰暗,卻咄咄逼人。

宇文覃生下意識退後了一步,有一瞬的慌亂,再抬頭,眼裡已經只剩冷冽,他看著眼前那張像極了自己的臉,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讓你們兄妹出生了。”

難怪呢,二十多年來對他們兄妹視若無睹。

宇文衝鋒握成了拳,掌心被指甲刺入,他摸到一手的猩紅,若無其事般,只說了一句:“這種話衝著我說可以,別讓我妹妹聽見。”

十一點,客廳的電視還開著,姜九笙窩在沙發裡,昏昏欲睡著,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她也沒看來電,直接接了。

“喂。”

電話那頭沒有回應,只有呼吸聲。

姜九笙看了一眼號碼:“宇文,怎麼不說話?”

他聲音很沙啞:“沒什麼,問問你時瑾平安到家了沒有。”

“還沒有。”姜九笙從沙發上坐起來,把電視的聲音調小,“你怎麼知道他在外面?”

“他的病人是我母親。”他音色沉沉,壓著所有情緒,聽上去沒有絲毫波動,只是異常蒼涼,嘶啞得有些發不出聲。

姜九笙一聽便聽出來了:“別再抽菸了,你嗓子都啞了。”

他沒說好不好:“掛了。”

然後,電話掐斷了,他低著頭,用手指摩挲著手機上的字。

a搖錢樹。

許久,關了手機,他看了看地上一地的菸頭,笑了,又點了一根菸,靠著醫院走廊的牆,玩命地抽。

幸好,還有她,不在身邊也沒有關係,聽聽她的聲音就好,能讓他感覺自己還活著。

大概是煙太烈,煙霧嗆人,他眼淚都燻出來了。

宇文衝鋒的電話剛結束通話不多時,門口便傳來聲響。

姜九笙穿了鞋,起身跑過去,看見時瑾,笑著過去抱他:“回來了。”

時瑾拂了拂她耳邊的發:“嗯,回來了。”

“辛苦了,時醫生。”

他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邊脫外套,問:“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