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岸露出今日第一個笑容,卻有些苦澀:“用對我的記憶換陛下一條命,我從來沒後悔過。只是陛下變得如此暴虐,我再不離開,不僅是清蓮武一包括徐公公你和我的家人,沒人能逃此一劫。”
“況且,清蓮說得對,我有一日被他視為男寵,我必不能再留在他身邊。”
小多子無言,卻還是沒鬆開在顧岸身上的手。
顧岸對他淡淡一笑:“你放心,宗淮就是腦子壞了也不可能對殿下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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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失勢,見風使舵的人就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平日裡趨炎附勢的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多子自然是不能回尚武帝寢宮的偏廳,但也不是沒地方住,他彎著身子在小屋裡點了根蠟燭,總歸有了些暖意,便再也撐不住重傷的身體,倒在了一旁的小床上。
深夜時,小多子感覺到一絲突兀的涼意,似有人闖入了小屋,他卻沒有力氣扭頭去看。
來人將一顆丹藥給他喂下,緩了緩,輕聲道:“徐公公?徐公公?”
小多子感覺到渾身溫暖了許多,賣力睜開雙眼。
“徐公公,感覺怎麼樣?”
“顧公子?”小多子訝然,偏頭一看,顧岸身後無人,看來是隻身前來。
“徐公公你怎麼樣?能起來嗎?”顧岸將他扶起來,用運功在他體內走了一遍。
“謝過顧公子。”
“能起身就好,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奴才沒有重要的物品。”小多子將一個油紙包放在桌上,轉而對顧岸道。
顧岸瞟了一眼,心想這時還惦記著給小太子留松子糖,心下動容,背過去,在小多子面前微微屈身:“徐公公行動不便,上來吧,不必多言。”
小多子便真的不再墨跡,攀上了顧岸的後背。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果然被守夜的侍衛攔了下來。仔細一看,竟然幾十人有餘,似乎已在此處等候多時。
“何人?”領頭的聽見動靜,高喊道。
“咱家徐多,陛下令我急事外出。”
領頭的侍衛皮笑肉不笑:“哎喲,徐公公,失禮失禮。不是卑職不放行,只是最近陛下抓得緊,就是徐公公若沒有陛下的許可……也絕不通融。”
最後幾字說得斬釘截鐵,小多子緘默,已經被侍衛發現了,今夜如果逃不出去,想必明日尚武帝就會得到訊息。到時候不僅是自己,連顧岸都一定逃不了干係。
“顧公子……”
“嗯,我明白,相信我。”
面對幾十個侍衛,顧岸頓了頓,左手無意識地緩緩向腰間探去。他不是沒有辦法揹著小多子翻牆逃脫,但他必須給尚武帝留一條線索,給他一個追查的方向,若是尚武帝一怒之下全城搜捕,到時候插著翅膀也飛不走了。
小多子趴在顧岸背上,深知若不是因為自己,顧岸即便內力虛浮一人對付這些普通侍衛也並不是不可能。
小多子在顧岸耳邊道:“顧公子,奴才是個廢人了,您將奴才放下吧。”
“別說笑。”
顧岸本有些猶豫的指間握住腰間的物事,那個雲紋白玉上的每一個細節早就如烙印般深刻在他心裡,顧岸不再遲疑,一把扯了下來,高聲道:“見到此物,如朕親臨,讓開。”
顧岸盯著領頭的侍衛,面靜如水,宗淮給他的玉佩,認物不認人,如朕親臨,是為了讓他在宮中立足,為了不讓他受人欺辱,不想唯一一次用它,竟是為了逃離他。
☆、肆拾肆 未曾說出的
“寶兒!”
“爹爹,孃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譽從側門走了進來。
“小譽,”顧岸打了個招呼,隨即匆匆道,“現在來不及解釋了,爹爹,去年您壽辰孩兒送的印章可還留著?”
顧丞相見兒子面容嚴肅也不敢多問,取了那個小木盒,道:“在這,你要做什麼?”
顧岸把那枚印章從木盒中取出來,往地上一摔,玉石應聲而碎,露出一個拇指長的鑰匙。
顧丞相訝然道:“這是?”
“爹爹,孃親,”顧岸把鑰匙撿起,看著他們道,“孩兒不孝,現在陛下容不得我,連累全家跟著孩兒受苦了。”
“寶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所有人都明白,若是沒有顧岸,早就沒有什麼顧家了
“爹爹,孃親,家裡通往外頭的密道我早就挖好了,這便是那密道的鑰匙。”
這下,不僅是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