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年輕人被陳世襄說得掩面而走,伊萬諾夫咖啡館內爆發出熱烈的笑聲,已經出了門的幾個年輕人,腳步頓時邁得更快了。
“很棒,先生。”咖啡館的老闆對陳世襄豎起大拇指,用他蹩腳的發音,艱難地吐出幾個漢語詞彙。
陳世襄對他點點頭,回以笑容:“謝謝你的誇獎,感謝你剛才沒有將我們趕出去。另外,先生,你的咖啡很不錯,我很喜歡。”
老闆聽完,思索了一會兒方才理解了陳世襄的意思,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大手一揮,讓旁邊雙眼看著陳世襄冒小星星的女服務員,給陳世襄端上他們店裡特有的俄羅斯餅乾,表示自己請客。
和陳世襄互換姓名,聊了幾句後,老闆表示不再打擾,咖啡館再一次安靜下來。陳世襄重新招呼幾個巡捕坐下,目光在巡捕小丁上身上多看了幾眼。
方才小丁是除包力外最先站出來的,並且一來就抽出警棍要往上衝。很是賣力。
這年代出入咖啡廳的,多少都是有點身份的人。普通人即使掏得起喝咖啡的錢,也捨不得花那冤枉錢來咖啡館喝這些苦不拉幾的東西。
因此小丁的行為殊為難得,包力手下這些人中,這位小丁應該是最講義氣的,或許值得一交。
老闆送的俄羅斯餅乾不少,兩桌都有,陳世襄對送餅乾過來的服務員表示了一番感謝。
等服務員離開,包力壓低聲音,對陳世襄頗為好奇地問道:
“真的嗎?那個‘吃軟飯",真是你講的那樣?”
看著好奇的包力,陳世襄笑了笑,搖頭道:“不知道,那是我聽來的一個笑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厲害……”包力對陳世襄豎起一個大拇指,對陳世襄剛才那麼理直氣壯的忽悠人感到佩服。
都說讀書人肚子裡壞水多,這次他算是見著了。
“對了,剛才讓那些人打岔,正事還沒說呢!”包力拍了拍腦門,重新看向陳世襄。
“現在你知道別人是怎麼議論你的了吧?!剛才那幾個人說的還只是一部分,還有些人說——”包力看看周圍,再次壓低聲音。
“有些人說,你明明叫陳世襄,為什麼要改名叫陳文強?是因為‘世襄"兩個字,是一輩子幫別人的意思。
“你現在改名,不叫陳世襄了,就是不甘心一輩子都幫別人。改名叫陳文強,就是想自己強起來,不想屈居人下。
“還有人說你惦記顧家財產,以後要是真成了顧家女婿,肯定會鳩佔鵲巢。
“說這些話的人用心多壞啊!顧先生聽到這些話要是當真了,那你和顧小姐的事還能成嗎!
“所以啊,你現在可不能太過依靠顧家,你得自己先站穩腳跟,做出點成就來,免得讓顧家的人小瞧了你!”
陳世襄攪拌著咖啡,安靜聽著包力的話,時不時點頭以做回應,見包力沒聲了,才抬頭看向包力。
自己和包力的關係不比自己和表哥的關係,後者有血緣親情作為紐帶,前者卻只是租戶和老闆的關係。
包力說這些話,可謂是掏心窩子了,陳世襄不能不感動,除了跟這具身體有血緣關係的表哥,難得還有人這麼替自己著想,只是包力這話倒是讓自己不好找不工作的藉口了。
紅黨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說,至於特務處的身份,現在說出來,以包力對國黨特務的討厭,或許下一秒就得跟自己割袍斷義,就算不,他也至少也會勸自己退出來。而自己要想說服包力,恐怕就又得繞回臥底的事上去。
陳世襄想了想,等到明年,戰爭爆發,那時特務處就得大張旗鼓地跟日本人幹。屆時即使包力知道自己特務處的身份,看在弄日本人的份上,應該也不會再對特務處有那麼大的成見。
先拖一拖,等到明年,就好辦了。
陳世襄腦子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誰跟你說我現在只依靠顧家了?我好歹也是一個大學生,難道你還真以為像那些人說的那樣,我在吃顧瑾軟飯啊?他們是對我羨慕嫉妒恨,汙衊我,誹謗我呢。”陳世襄好笑地說道。
包力嘴唇動了動,目光有些複雜,他很想說“你現在不找工作,沒有進項,天天往顧小姐這跑不就是吃軟飯嗎”,但又怕會傷了陳世襄的自尊心。
“那你總得先找個工作幹著吧?他們就是因為你沒工作,才說你吃軟飯的,你以前有工作的時候,可沒見人這麼說。”包力說道。
那是因為我以前沒有讓人在外面傳我跟顧瑾的緋聞呢……陳世襄心裡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