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我是什麼樣?”
“不記得了,但在人族的歷史上,大概算不得什麼好人吧。”
——
我做過僧人,在長安城最大的佛院裡修行佛法。
至於為什麼選擇佛院,我也記不太清楚……好像是母親離世的那年恰好趕上了旱災,赤土萬里,顆粒無收。
不過和我倒是沒大關係,家甚窮,連一小壟土地都沒有,沒資格耕種勞作。
小時候靠上山砍柴維生,母親死後,柴火也賣不出去了……沒糧沒米,不需要乾柴。
村口的老人告訴我,
長安城裡都是富足的有錢人,不缺糧不缺米,即便做個乞丐,也不會餓死在街上。
只是輕亭離長安太遠,逃荒逃到半路,難民也差不多餓死的七七八八了。
但又能怎麼辦呢?
“選擇重於努力……可操蛋的生活,不給窮人選擇的資格。”
我拎著一把豁牙的砍柴斧,悶頭上路了。
長安怎麼走,不知道,有多遠,也不知道。
腳下只有一個方向,朝前走,日夜兼程,到死為止。
……
幸運的是,我沒餓死。
砍柴斧出奇好用,我在路上砍死了幾個匪賊,洗劫了幾個難民,最終到了長安。
但倒黴的是,村口的老東西是騙子。
長安城就他媽的沒有乞丐,天子腳下,祥和昌隆……所有乞丐都被驅逐出了百里之外,看不見,可不就沒有了?
那老東西可真不是人。
我被攔在了長安城門外,進不去,也走不了。
再然後,
有一個來往外走的老僧堵住了我,說我有慧根、有佛性、也有孽障。
慧根,佛性?
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但孽障,指的是我在路上砍死的那幾個匪賊嗎?
還是說……那家難民,老瘦農戶、窮癟婦人,還有那個灰頭土臉,膽怯怕生的女童?
他們都死了,所以孽障纏在了我的身上?
老僧打算把我帶回佛院,修行佛法,洗淨孽障。
我不反對,因為他說佛院管吃管住,餓不死。
——
佛院分兩地,
小佛院在長安城內,輝煌肅靜,是皇族禮佛之地。
主佛院在長安城外,落於山上,佔地極廣,廣納僧人。
我只是新入門的沙彌弟子,沒資格進小佛院授業講經,只能跟一大堆同門在大佛院裡修佛法,磨練肉身筋骨。
不過可能真如老僧所說,我是有一些所謂的佛性、慧根。
所以在同門眼裡那些比山還高,比石頭難啃的的佛經,我反而學的很快,很順暢。
佛經嘛,就是佛的胡言亂語;
講經嘛,就是不露破綻的忽悠香客外人,乃至同門。
這種事,我擅長。
第二年秋,
我跟老僧去了長安城內,在小佛院裡開壇,給皇族公子講解經文。
不過這次……老僧坐在臺下,臺上佈道講經的是我。
“最年輕的講經佛子,有慧根,通佛性,前途無量……”
他們都是這麼說的。
回到大佛院之後,我的頭頂多了一個師傅,也多了一個師兄,叫神秀。
再後來,
我和師兄一起修行佛法,辯經作偈。
那段時間,是很難得的平淡……僅對我而言。
師兄是個狠人,耐得住寂寞,虔誠聰慧,不苟言笑;
但佛經這破玩意兒,翻來覆去就那麼點東西,有什麼值得唸叨的?
真佛在哪兒?
怎麼沒人見過?
不可證偽,裝神弄鬼,就是佛嗎?
一天,我和師兄道別了。
“不想幹了,去找真佛。”
我離開了長安,也離開了佛院。
從那天起,四處走走。
——
一晃多年,沒找到佛。
但我這人有個優點:懂得隨機應變,擅長半途而廢。
來年正值道教興起,佛教勢微。
留一頭黑髮,帶上道冠,棄僧入道,從此“貧僧”改稱“貧道”。
為啥道僧……都是貧呢?
我還沒想明白,就開始入道門修仙。
“修行修道,很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