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玩兒得歡天喜地。
雖然提前打電話說了自己會在今天回來,可等真到了家門口,李爽還是有些激動。上次回家還是去年春節,一晃,又一年了。
推開大門,正對上父親的背影,李爽一愣。李忠臣,也就是李爽老爹,正彎腰在缸裡撈酸菜,聽見聲音回過頭,見兒子橫空出世,也一愣。
“爸,”李爽的聲音有點不易察覺的小顫抖,“我回來了。”
李忠臣木訥地點點頭:“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然後扭脖子朝廂房方向喊,“孩兒他媽……”
李爽忙張口想說不用喊,就聽見老爹的下一句:“兩棵夠不夠啊——”
“夠你吃到到正月十五了!”李爽一屁股擠開老爹,擼胳膊挽袖子從缸裡撈出兩棵酸菜,提溜著找慈母撫慰心靈創傷去了。
李爽的春節假期有七天,臘月二十八回家,二十九三十過年,初一初二串門,初三才總算有時間跟爹媽說說貼心話兒。更正,主要跟媽。
李爽的娘叫袁桂芝,年輕時候十里八鄉都知道南嶺屯兒有個俏姑娘,模樣好,人品好,幹活兒更好,要知道那時候這樣的三好姑娘根本就是大眾情人。小夥子們心裡不說,各個標著勁兒想奪姑娘芳心,結果李爽他娘半點猶豫沒有,滿了法定婚齡就嫁給自小便訂過娃娃親的李爽他爹了。其實那時候除了李爽娘,兩家人誰也沒記得還有娃娃親這回事兒,更別說李忠臣了。他只知道從小玩到大的二丫忽然跑過來讓自己娶她,於是老實巴交的李忠臣撿了這輩子第一次估計也是唯一一次大便宜。
袁桂芝確實是把過日子的好手,年輕的時候照顧小的,伺候老的,還管著家裡的一畝三分地,愣是供出了一個大學生,現在孩子長大了,老人也平安送走了,她便把家裡的地承包給別人,自己弄了個小賣部,日子也便這樣清閒的鋪散開來。
“真的沒危險?你可別騙媽啊。”坐炕頭聽兒子講的全是國泰民安社會和諧,袁桂芝半信半疑。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來,在你兒子身上隨便找,我都不說疤,要能找個黑點兒都算我編瞎話兒。”李爽知道老孃一直對於他的職業很矛盾,自豪有之,擔心亦有之。
兒行千里母擔憂,李爽體會得到。所以每次回家,他總變著法兒給爹媽吃定心丸。
但這不代表袁女士就可以真的動手扒衣服。
“哎哎,媽你還來真的啊,我都多大了你能不能給我留點兒隱私……”李爽連叫帶躲。
“你不是說連個黑點兒都沒有嗎,那為啥不敢讓我看?”
“我羞澀。”
“呸。”
“媽……”
“你小時候撒尿還是……”
“媽!”
“得得,唉,兒大不由娘啊。”
李爽在心底把他那躲門後聽牆根兒死活沒敢出來的爹鄙視了一萬遍,一萬遍!
娘倆兒說了一上午貼心話兒,午飯過後,李爽便去鎮上唯一的汽車站買票,結果提前兩天,依舊杯具了。各家單位就跟商量過似的,紛紛定於初六復工,於是初五的票早賣光了,只剩下初四上午的和初六下午的。李爽進行了長時間的劇烈的思想鬥爭,還是買了初四的票。
回家跟老孃哭訴,袁女士倒是想得開,說家也回了年也過了,咱娘倆兒也嘮完嗑兒了,早回去就早回去唄,順便給單位同事帶些山貨,搞好工作關係。
李爽得令,第二天便大包小包回了A市,而且下了車家都沒回,直奔所裡。按慣例,這會兒值班的多半是王大剛,誰讓他家在本地又是領導呢,偶爾發揚一下精神是很必要的。
果然,李爽一進門,就看見王副所長正笑眯眯地往魚缸裡投食,面容和藹,神態慈祥,周身籠罩著溫潤光芒。
李爽虔誠地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打了個巨大的噴嚏:“師……阿嚏傅過年好!”
王大剛只聽懂了最後三個字,一邊唸叨著“怎麼回來這麼早”,一邊非常自然地接過徒弟手裡的大包小包。
“沒明天的票了,還有,師傅你拿那些是全所的份兒。”有些事情還是說明一下的好。
聊沒幾句,李爽忽然發現薄西巖的電腦開著,頗為奇怪:“薄荷也提前回來了?”
王大剛與堅果鬥爭正酣,半晌才出聲:“提什麼前啊,他就沒回家……”
這是李爽頭回聽見薄荷的故事。
先是倫理劇,醫學世家,終年埋首在實驗室裡的教授級別的雙親,寄放在親戚家二十年的小孩兒;接著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