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程曜費盡心思追殺他的節骨眼上,他還想著去九源山,肯定是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沉思片刻,道:“這樣,我陪你去一趟九源山,但過後,不論怎樣,你都要陪我去闖定界河混亂界域!”
“好。”
程梓川豎起手掌,樓月潼抬了抬眉梢,發出一聲嗤笑,卻伸手與他一擊,“爽快!你就是這一點還算討喜。”
“道友亦然。”
雲層盪開,光影參差。
程曜衝到客棧院中,目光落到了中間的屋子上。
如果說樓月潼能夠尋到程梓川靠得是血氣,那他就是靠得那一魂。
說來也奇怪,十三年了,那一魂融於根骨,都快被程曜忘在腦後了,可古靈墓一役後,不知是不是見到程梓川的緣故,那一魂的存在感漸漸加強,程曜甚至都能感受到它強烈迴歸的意念——連同那不屬於他的根骨一起,回到真正的主人那裡!
而他也因為這一魂的牽引感知著程梓川的蹤跡,與程梓川之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羈絆。
程曜有一種直覺,只有真正殺了程梓川,那一魂才會散去,根骨才會真正變成他的!
他倏地推開房門,屋內空無一人,卻還殘留著那兩個人的氣息!
“……你們跑不掉的。”程曜冷冷一笑,轉身又追去。
天臨城最大的拍賣場所飛簷閣內,一位身姿妖嬈的美人站在窗前,看到空中流雲的痕跡,似察覺到了什麼,略略低頭,雙掌變換,一隻紙鶴自掌心飛出窗外,朝著定界河的方向,光華一閃就隱匿了蹤跡。
整了整衣服,蘇娫恢復瞭如常的笑容,走出了屋子。
九源仙門立於九源山上,而九源山有數個山峰匯成山脈,高聳入雲,隔離世俗。
修真界千百年不變的第一勢力,周邊自然擁有無數繁華的城鎮,九源山便如眾星捧月,其弟子時常下山歷練,斬妖除魔,被周邊百姓仰望羨慕。也因為如此,對於城鎮上方總有修士飛來飛去,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碧柳村就是其中一個平平無奇的村落,村裡因有許多柳樹而得名,依山傍水,風景秀麗,也因此離繁華城鎮較遠,村子裡只有百來人。
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女孩揹著竹簍蹦蹦跳跳地從山上跑下來,她穿著水綠的衣服,白嫩的小臉被陽光曬得通紅,嘴角卻高高揚起,一邊跑一邊哼著小調。
還沒到村口她就叫嚷了起來:“阿婆,阿婆,我回來了!”
她一連叫了好幾聲,以往這時候,總有人會回應她,可今日卻是死寂般的無聲。
走到村口,小女孩突然僵住了,只見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慢慢溢了出來,染紅了村口的石磚,她驚駭地捂住嘴,背上的竹簍“啪”地落下,呆愣片刻,她想到什麼,飛快地往村裡跑去。
屍體,到處都是屍體,以往鮮活的笑臉全都化作恐懼凝在臉上,那些淳樸的村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淚水如泉湧,她急切地跑回了家,門前站著一個玄衣男子,身材挺拔,俊美至極的臉上毫無表情,他像一具石雕硬邦邦的立在那兒,漫天的妖氣與煞氣幾乎凝成了實質。
“淵蕪大人……”蘭絮震驚的叫了一聲,目光落到門邊老人的屍體上,腳步一個踉蹌,她顫顫巍巍地跑過去,伸手一探,頓時泣不成聲:”阿婆!阿婆!這是怎麼了?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
她倏地抬頭看向玄衣男子,聲音從哽咽到嘶喊:“淵蕪大人,不是您對嗎?告訴我,不是你做的對不對?”
玄衣男子面無表情,周身有強大的氣勢沖天而起,幾乎籠罩整個碧柳村。
同時,也驚動了路過的樓月潼與程梓川。
一葉小舟飄在空中,樓月潼起身,蹙了蹙眉,神情漸漸嚴肅起來:“好強的妖氣!”
程梓川頷首,正要開口,突然那妖氣衝撞,由下往上,直衝小舟席捲而來,他來不及收了法器,只說了一個字:“躲。”
小舟自中間炸裂,波動極大,兩人往相反的方向避開。
樓月潼周身黑霧擴散,抵消了妖氣衝擊,轉而往下掠去,一眼就看到了形容冷峻的玄衣人與抱著屍體哭泣的小女孩。她落在地上,不爽地瞥了一眼:“虧你是個大妖,殺人放火就殺人放火,壞了旁人的法器是什麼意思?”
淵蕪冷冷道:“要麼滾,要麼死!”
樓月潼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捏了捏手腕,眉眼微揚,語氣卻比他更冷更狠:“很好,你不用滾了,你可以直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