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你所言,你是如何得知?”扶桑逼著自己也冷靜下來。
幽魂這回的聲音裡充滿了怨恨之意:“我看到了樓月潼篡改前的記憶!否則你以為她為何要對我趕盡殺絕?立威嗎?不,我告訴你,她的目的從來不是當什麼魔主,她是要……”
“轟——”地炸裂聲響起,幽魂驚叫一聲,身形漸漸渙散。
有人從外面破了此地的鎖魂之法,幽魂的魂魄已然無法維持了,只能留下低弱而狠絕的一句:“一定,一定要殺了她!你再沉湎,就,就遲了……”
“程梓川!”
程梓川面色終於有了波動,抬手握住了樓月潼伸過來的手。
黑裙長髮,樓月潼身影顯現,忽然一頓,蹙著眉輕輕嗅了嗅,“此地……關押的是誰?”
“屬下不知,”蒼涯嗆了口煙塵,心中正腹誹她的暴力手段,聞言神色一凜,搖搖頭,打量著四周,道:“這個地方……我從未來過?”
“我方才聽到兩個字……遲了,”樓月潼看向程梓川,唇角一翹,惑人而危險,“什麼遲了?跟你說話的是誰?”
程梓川也回看她,比初次見面時還要更細緻的看著她,眼神仍然清透如碧空,碧空之下卻是沉沉夜色,良久,他輕輕嘆了口氣,緊了緊握住她的手,唇邊重新溢位淺淡的笑意,“我相信你。”這句話像一個鬥爭後的總結與承諾,可樓月潼還未琢磨出那語氣的重量,就聽他又緩聲道:“他是……”
扶桑拉了拉他,低低道:“梓川!”
話音戛然而止,程梓川的眼前倏地模糊,古楓所贈予的代替他缺失一魂的仙草凋零了,只剩下一點幽幽的光。
緊接著,他覺得意識受到什麼東西的牽引,飄離了體內。
“誰?”樓月潼五指成爪,攝住了一縷暗影,下一刻卻驚愕的發現程梓川的魂魄離體了,頓時暴怒:“鬼界竟敢奪生人魂魄,閻君好大的膽子!”
暗影是個小鬼差,發現遇上了惹不得的人物,慌忙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此人魂魄本就不穩,經鎖魂之法消耗後更甚,他身上定有鬼界之物牽引才會變成這樣,不是我勾的……”
扶桑眼神一變,捏緊了手心——陰陽佩!
樓月潼道:“你給我開鬼界通道!”
“啊!不成,這不成的!”小鬼差嚇得都快哭了,死活不肯應。
樓奕陽上前,對著小鬼差額頭一指,那鬼差頓時如一捧沙似得散開,而樓奕陽的指尖卻多了一層暗光。
“誰讓你殺他的?”樓月潼冷冷道。
樓奕陽不在乎的笑了笑,“我是為姐姐效勞,入鬼界可見三生臺,這可是個好機會。”說著,他藉著暗光劃開了一個漩渦,“我等著姐姐回來。”
樓月潼皺了皺眉,瞥他一眼,冷哼道:“我警告你,不準再多管閒事,否則我回來後,第一個要宰的就是你!”
眼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漩渦中,樓奕陽聳了聳肩,“七百年不見,姐姐脾性見長啊。”
而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魂魄離體的程梓川身上。
扶桑往前邁了一步,正好擋在程梓川的跟前,神情凜然而警惕,不言不語,行動已代表了一切。
“……我不會在這種時候惹怒姐姐。”樓奕陽似真似假的說了一句。
“我看你是怕被神雷劈焦了。”扶桑道。
樓奕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我們都想讓他們分開,暫時不該是敵人,不是嗎?”
扶桑不理他,自顧自的坐下為程梓川護法。作為一棵樹,他的想法從來都很簡單,哪怕的確如樓奕陽所說,也不會干預程梓川的任何事,他只會守著聖尊轉世,如七百年來的每一天一樣,直到他歸位。
“嘖,死腦筋的樹……”樓奕陽抱怨一句,擺擺手走了。
陰曹地府的說法在人間流傳了許久,統一是冷冷清清,悽悽慘慘,黯淡無光又不見天日。樓月潼初至此處,就險些被一股颶風吹瞎了眼睛,好不容易停住,就見旁邊站滿了無數鬼魂。
一隊一隊的由鬼差領著,穿過陰谷,渡過忘川,往奈何橋而去,飲下一碗孟婆湯,忘卻前塵,走一段往生路,入得輪迴,去該去之所。
樓月潼隱匿氣息走了幾步,忽聽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鬼說書似得一喝,唬得圍攏過來的鬼魂們坐直了身子:
“上回說到聖尊入得魔界,見那魔女姿容絕豔,好一個妙人,心中登時大為不忍,這冷了千萬年的心可不就動了……”
樓月潼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