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挺好應付,那些捱打在地上滾幾圈就完了,罵聲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人在做,天在看,風水輪流轉。不是一個境界的,他也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大樹枝椏縮了回去,片刻又遞過來一根打磨得極為精緻的木簪,“那你就白白受欺負啊?”
程梓川接過來,重新束好頭髮,圍著樹走了幾步,不疾不徐,分明是個小糰子,竟有了幾分仙風道骨之感,他小大人似得曼聲念道:“上善若水,處下不爭。”
“哦?”扶桑語氣似笑非笑。
“世俗於我如浮雲,我之追尋,乃無上大道!”小糰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扶桑看著這個誇下海口的小娃娃,忍俊不禁,“小小年紀,心比天高!還有這不倫不類的語氣跟誰學的?”
“書上看的,”程梓川表情神往,拽著樹枝說:“扶桑,你快修成人形吧,我總有一天要離開程家,到時候就有人陪我了!”
“果然還是小娃娃,莫非不知大道之路都是一個人走的嗎?”扶桑嘴不對心,沒說一句就破功了,語氣無奈卻滿含笑意:“好了好了,別拽了,我離化形之日不遠了,定能在你離開程家前完成的!”
程梓川眨著眼睛笑了,端坐在樹下認真修煉起來。
無邊的靈氣匯聚而來,將小小的身影籠罩其中,似玉石一般,若有人在此,定會驚駭無比,因為他修煉時的景象已經超出了常理。
扶桑微不可察的一聲輕嘆。
風吹,枝葉搖曳,如往日一樣橫在小娃娃的頭頂,為他擋去了風雨烈陽,也擋住了旁人的窺探。
美好的未來從來只存在於想象中。
未及一月,程梓川就體會到了什麼是真正的人心險惡。
他站在程家祖位跟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程家族長程立面色嚴肅的看著他,身後還跟著的都是平日裡難得一見的叔伯長老,“梓川,我問你,你可是程家人?”
“是。”程梓川安靜地點頭。
“既然身為程家人,那你就該為程家付出一些東西。”程立嘆了口氣,好像也很為難的模樣。
程梓川手心微緊,看了一圈沒發現父母的身影,靜靜問:“族長何意?梓川不明白。”
程立這回沒開口,倒是一箇中年人上前道:“你程曜堂兄外出試煉時被奸人所害,根基受損,危在旦夕!他是我們程家數百年來崛起的希望,絕不能出事,如今要救他,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挖出你的根骨,用秘法嫁接給他,助他重塑根基!”
程梓川慢慢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修仙之人之所以與凡人不同,是因為比凡人多了一截蘊含靈脈的根骨,這也決定著修煉天賦的高低。奪人根骨比毀人根骨更為不齒,只有魔修才會做這種事。
“梓川,程家養育你多年,待你恩重如山,你知恩圖報,你父親也會以你為榮的!”那人道:“你也不用擔心,就算你以後不能再修煉了,程家也會待你一如既往,成為你的後盾的……”
“程家乃正道,怎麼能做這種……”
程梓川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他們的眼神,那是一種極為狂熱又執著的目光,只要能重現程家昔日榮光,哪怕有違正道他們也無所謂……這群人,這群人都變成瘋子了!
“程家的確是正道,不會奪人根骨,這是你知恩圖報自願獻出的,不是嗎?”
程梓川稚氣的臉上早已沒了表情,“我父親也是這麼想的?”
“這……當然。”
“我要見我父親和母親!”他欠程宴夫妻一份養育之恩,但從來不欠程家,程梓川道:“只要他們說一句,我便甘願獻出根骨!”
程立搖頭嘆道:“此時此刻,他們不忍見你,等儀式完成,他們自然會來看你的。”
程梓川直直的盯著他,那眼神幽靜的幾乎不像是一個孩童了。
就在有人等的不耐煩,想要直接動手之際,一聲暴怒的大喝突然響起:“一群畜生!誰敢動我兒子?”
高大的人影漸行漸近,一身血氣老遠就聞到了,眾人臉色一變,程梓川驚喜道:“父親!”
程宴彷彿受了傷,臉色極為難看,然而周身氣勢卻很強盛,聽到程梓川的聲音,他才緩和了聲音,“梓川,沒事吧?”
程梓川搖了搖頭,看清他模樣後,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大哥,你……”程立雖然身為族長,還是要給兄長几分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