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奉似乎對林熠的懷疑依舊沒有釋去,緊接著道:“可你又如何進入血動巖的?”
林熠自不必道破關鍵,淡淡道:“小弟就藏身在血炎天,白天尚見過瞿兄一面。對了,瞿兄,老俞的情形怎樣?”
瞿稻面色一黯,苦笑道:“下午就死了,屍體給扔進熔漿,轉眼就化沒了。”
眾人沉默一會兒。不過血動巖死人太多,他們早已習以為常,很快又恢復過來。
老奉問道:“林兄弟,你為什麼說我們的計劃死定了?”
林熠微笑道:“這個問題小弟是否可以留到明天再向諸位解釋?”
第二章 神木
“轟隆隆─”一道道亮麗的幽藍光柱從腳下此起彼伏地迸射飛騰,旋即在高空散裂,夾雜著濃稠的液汁、灑濺如雨。
對於冥海和魑魅漿,林熠都不陌生,但再次目睹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仍然感到一陣陣心驚。
九死一生地離開公攬月的玄映地宮,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種鬼地方,卻沒有想到這麼快便再次見到冥海。
腳下沸騰的雲淵,僅是冥海袒露在地表的一個小小泉眼。林熠不清楚類似的地方還有多少處,但無論是哪一處失控崩潰,塵世人間無疑將面臨一場亙古浩劫。
即使是散仙,面對如此天地神威也禁不住色變心悸,何況是平民黎庶,芸芸眾生?惟有那株千仞神木,深深地將根基扎入冥海,傲然屹立不知歲月,宛如靜態海浪裡的一根定海神針。
“如果我們現在退走,還來得及。”青丘姥姥的聲音傳入耳中。
“是不是你無法解開青木宮的靈符結界,所以才找句場面話趕緊收手?”林熠笑問道。輪值的血動巖護衛在千仞神木周圍來回巡視警戒,每隔三十丈都會有一塊巨大的石碑懸浮半空,上面寫著兩行醒目的金色大字:“擅近神木者,殺無赦!”
青丘姥姥冷冷道:“閉上眼!”右手法印變幻如花,低聲念動真言秘咒。
“呼─”林熠只感到一束亮白色刺目的光芒,猶如利劍幾乎刺穿他低垂的眼簾,直插入心底。
他的身軀瞬間失去平衡,被一道奇異的力量高高拋起,不由自主地翻騰旋轉,好似一葉顛簸掙扎在浪峰上的小舟。
“小心!”青丘姥姥的嗓音裡竟含著微微的驚惶,左手緊緊抓住林熠的胳膊,低喝道:“快收秘虛袈裟!”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又一股洶湧地從腳下升起的螺旋狀罡風,像是一隻從地底探出的大手,狠狠拽住林熠的身軀,似乎要將他一把拖入無底的深淵。
林熠揚聲吐氣,收起秘虛袈裟,施展奇遁身法,身軀順著罡風旋動的方向疾轉,間不容髮中脫出罡風,卻被又一股橫掃而至的狂流重重一撞,胸口如捱了記焚金神掌,氣血翻騰欲噴,急忙調息忍住。
“譁─”一蓬魑魅漿金雨如注,在林熠身前崩裂,點點幽藍色粘汁鋪天蓋地灑濺過來。青丘姥姥冷哼一聲,面色如霜飄身擋住林熠。
魑魅漿濺射到她的靈魄上“嗤嗤”冒光,泛起一朵朵藍色光暈,一閃即逝。
林熠這才稍稍得空觀察眼前景象。七丈外,千仞神木籠罩在一團絢麗彩光中,猶如披霞被雲,巍峨聳立。四周一束束憑空生成的狂風激浪不斷肆虐,撥動雲嵐。
魑魅漿絡繹不絕地從地底噴出,如同喜慶日裡萬千燃放的煙火。只是這煙火非但碰不得,連沾一下都會要命。
更糟糕的是熾烈難當的團團熱流,彷佛要將衣衫和頭髮也燃燒起來似的,體內的水分無情地蒸發,讓林熠迅速感覺到脫水的難受滋味。
雖然穿著靴子凌空飄蕩,但腳下依舊似站在了滾燙的沙礫上。頭頂霧濛濛的高空,直如有一輪烈日正在瘋狂地釋放著一道道火辣辣的光與熱,欲將他毫不留情地榨乾。
林熠運轉太炎真氣,在肌膚表面形成一道保護,酷熱的感覺頓時消退些許。目光所及處,發現腳下波濤洶湧,一道道環形的雲浪霧波向著千仞神木卷蕩而去,又在剎那之間被吞噬無蹤。
“我們不能再靠近了,”青丘姥姥的語氣出奇凝重,說道:“沒料到,結界之內竟是這樣的情形。你阻止丁淮安他們來送死,無疑是對的。”“可惜他們未必會聽我的,”林熠苦笑道:“就算我把這裡的景象告訴他們,這些人也難以甘心放棄他們籌謀已久的計劃。”
“一個人想找死,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青丘姥姥道:“何況,我們來血動巖,還有更重要的計劃要完成。”
“什麼計劃也比不得數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