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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事連著慘事,旁人還只當她是殉了的,可那家子卻吵吵起來,說是詹老太太把女兒給逼死的,守寡的婦人,只要婆家肯放,孃家肯收,也不是沒有了去處。這姑娘是嫡出的女兒,如珠如寶的養了十六年,出了門子才一年,又沒丈夫又沒孩子,孃家的親媽替她打算,接回來貼補些妝奩也好,哪怕為著詹家守三年再回家,二十歲也不算大,往低了嫁就是,往後還能有孩子,有依靠。哪知道詹老太太不肯放人,說了生是詹家的人死是詹家的鬼,餘下這些女人,一個個牌位都已經刻好了,這輩子,活就在詹家活,死也得在詹家死,活著住詹家的屋子,死了進詹家的祠堂。那年輕媳婦因著有回家的心思,她孃家又很是來鬧過一場,詹老太太便半點好臉色也沒給她,給她一套女四書,叫她好好學學女德,夫死就該守節。詹家老太太這樣認死理,若不是紀氏通了明蓁的關係,趁著詹家男人還活著的時候寫了退親文書,手裡缺了這張紙,說不得就要把明洛要過去,兩家雖有官司可打,可張姨娘也知道,真個弄到上公堂,明洛這輩子也別想嫁個好人家了。顏連章還會為著女兒出頭?張姨娘自個兒都不信,那個小媳婦眼看著沒指望了,天天聽冷言冷語,牢裡都活下來了,可還不是一根羅帶了結了性命。張姨娘是真個感念紀氏,恨不得為她塑金身,紀氏一半兒是為著明洛,一半兒是為著顏家,那時候風聲不定,詹家還是附逆,可只看著她救了明洛一命,張姨娘就肯為她唸經。明洛天天聽她勸,雖還少笑,卻總有了人色,姐妹不揭她的傷疤,當著紀氏也能笑上一笑,說上幾句話了。灃哥兒官哥兒那兒自然不能少,明沅不許灃哥兒多吃,紀舜英送去的就是外頭賣的一大碗,他正是貪涼的年紀,全給吃了,還是小廝瞧著勸兩句,要不然官哥兒也吃了。這些個街面上的東西,自然不比府裡自家做的精緻,卻勝在有味兒,裡頭再是加奶再醬,就是沒街面上這個味兒正,官哥兒舔了舌頭:&ldo;表哥下回甚時候來?&rdo;問的卻是明沅,他也知道,紀舜英是必要看一看明沅的,明沅臉上微微泛紅,吃不準紀氏知不知道紀舜英要搬到十方街的事兒,可怎麼著也得提一句:&ldo;紀表哥說家裡要替他在十方街上置宅子,這一向怕不能來。&rdo;紀氏還真是頭一回聽說,她心裡也是一奇,黃氏的性子無人不知,頭一個想的便是她想把紀舜英踢出家門,眉頭一蹙,嘴上卻道:&ldo;那倒是好事兒了,十方街離翰林院近些,他上差也便宜。&rdo;知道官哥兒吃了冰,叫廚房端個胡辣湯來,怕他們再吃涼的凍壞了腸胃,不許再吃桌上的冷食,官哥兒饞道:&ldo;我想吃細料飿餶兒,吃前門魚ròu的。&rdo;紀氏伸手摸了他的頭:&ldo;家裡也有的,非得吃那外頭的,那個不乾淨。&rdo;官哥兒也不強要,家裡有便吃家裡的,一桌子人都吃了,喝得一肚子暖湯,吃的鬢角冒汗,這才放下碗來。明沅且還又叮嚀灃哥兒一聲:&ldo;夜裡蓋好被子,穿著衣裳睡。&rdo;還在給他做小背心穿,連著官哥兒的一併是明沅的手藝,兩個穿著這個,再怎麼翻身也不容易捲起來,倒能護一護肚子。吃了飯便是聽官哥兒背書的時候,他早就背慣了的,一點也不怯,一篇背完還學著先生的樣子講了一回,這才吃了夜裡的酪,紀氏再看一看明湘畫的畫,明沅做的小衣裳。到掌了燈,告辭了出去時,紀氏才順嘴把明沅留下了:&ldo;舜英這孩子,倒跟我外道了,家裡替他置宅子,他竟一字不漏,我知道了,總還好幫把手。&rdo;就是當著官哥兒,紀氏也不肯說一句紀家的不是,雖不能誇一個好字,卻也不說壞話。對著明沅又不一樣,明沅往後是紀家的媳婦,算是半個自己人,瞞也沒甚好瞞的,對她道:&ldo;按理說買屋子,也得請個風水先生相看相看,四鄰問問可有惡事,白日裡看一回,夜裡看一回,陰天落雨都得去看。&rdo;明沅還是聽一回聽見這個說法,紀氏便細細教她:&ldo;那些個經濟哪一個不奸滑,裡頭老實的也得把七分壞處說到一分,這才好脫手。帶著去看房子,必是青天白日,日頭最好最盛的時候,便差一些的,也襯得好,若是屋頂漏雨腳下浸水,買了來還得自家修補。&rdo;十方街那兒住的都是小官,鄰居里倒不曾有什麼惡事,那一片都是為官的人家,兵丁巡起來也勤快,打聽打聽鄰居是甚樣人,再看看上一任住著是誰:&ldo;這可有講究,若是貶官的再不能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