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換代之際,不到萬不得已,趙衍也絕不想拿祟朝百姓們的性命去給一個瘋子率領的軍隊當祭品。
而秦商自己,連做夢都未曾想過那個殘暴不仁的鶊犁將軍已經與自己結識將近兩年了。
武試不是單純的比武,尤其兩方都是騎兵的將領。武場不算小,但幾十匹軍馬馳騁在其中還是略顯混亂。“嘶——”,在馬群的嘶吼聲中,站在場中央的那兩人同時結束了沉默的對峙。
林和希是第一個上馬的,當一匹軍馬從他身邊跑過時他便抓住了那韁繩順勢坐上了馬背。縱馬穿過滿場馬群,然後在經過場邊兵器架的時候順手抽出一把長槍。為了讓這場比試更加精彩,這次放入場中的都是受了驚的馬匹,馬群在場中橫衝直撞甚至本能的想要傷害身邊的人。馬的嘶鳴聲,響雷般的啼聲混雜在一起,站在場中央的顧爾雅最終看準了一匹性子的最烈的馬,但在拉過韁繩上馬的時候卻抽出了腰間彎刀狠狠的紮在了馬屁股上。
鶊犁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鶊犁大將軍馴服過鶊犁所有烈馬,而且自有自己的辦法。
那馬一聲悲嘶,兩條前腿一抬,撂著蹶子瘋狂的想要把馬背上的人甩下去,只可惜顧爾雅一直穩穩的坐在馬背上,拉著韁繩的手始終沒有鬆開。那馬見這幾招都無法甩脫他,突然便趴下向一邊倒去,這樣很容易便能將馬背上的人壓傷甚至壓死。顧爾雅幾乎是瞬間便鬆了手,蹬著馬背借力一躍跳離了馬身。烈馬自以為得計,從地上起身後就朝著場外飛奔,在它的斜後方的顧爾雅並不著急,待它跑出一段距離才縱身踩在另一匹馬的馬背上,就這樣凌空踩著場中諸多馬匹轉瞬便接近了那匹烈馬。等兩者幾乎平行前進的時候,側身一仰抓住韁繩利落的重新翻到那匹馬背上坐下。烈馬故技重施拼命的抬著前蹄,只是一人一馬已經接近了場邊的兵器架。顧爾雅準確的抽出了其中一條長鞭,鞭子劃破長空打在馬身上,鞭聲響徹了武場。烈馬在近乎慘烈的一聲悲鳴之後,竟然不再反抗,乖乖的任由馬背上這個人牽扯它掉頭。
馬通人性,只有制服不了它的時候,才會遭到它的百般刁難。這烈馬既已被降服,便不會對馬背上的主人再做違抗。但是拖著身上被劃出的一寸來長的傷口,傷口尚在流血的它將滿心狂怒和痛苦發洩給了場上的另一個人。
林和希眼看著那最烈的一匹馬像是殺紅眼一般朝著這邊奔來,只能縱馬躲避。忽又聽鞭聲呼嘯,他本能的轉身一擋。長鞭纏在長槍上,僵持中,顧爾雅唇邊的笑意越加明顯,而且十足的蔑視,“上過戰場嗎?打過仗嗎?學過武研習過兵書就以為自己戰無不勝了?我領兵的時候你還在學著寫兩軍交戰這四個字呢。”
最終,這一戰只打了一炷香的時間,未分勝負。但到底誰佔了上風,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秦商覺得自己又重新認識了顧爾雅一次。
但是除了她之外,其餘觀戰的文武百官的臉色都不是很好,這一次雙方的交戰無疑也代表著祟朝和鶊犁。鶊犁大將軍,所有人單單是聽說傳聞已是心生畏懼,何況是親眼見識到了。
被人注視議論的感覺並不好,武試還未結束,秦商就示意顧爾雅可以回去了。兩人穿過人群走到武場外,正準備回到公主府之時,那林和希卻突然追了出來。
“殿下。”
他的聲音也與施錦的毫無區別,這樣出聲一喊,秦商不由自主的一愣停下了腳步,片刻後才緩了緩心情轉身問道,“什麼事?”
“不知能否與您單獨談談?”說著,他又瞥了一眼顧爾雅,意思再明白不過。
“不能。”她不假思索的拒絕了他。
一個明擺著不懷好意還陰陽怪氣的人,竟然要與她單獨談談。在明顯會出事的預感之下,她會答應才是怪事。
“那我去把您先夫的骨灰倒了餵狗。”
“去哪兒談?”她平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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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顧爾雅再三阻攔,秦商還是選擇與林和希走在了宜湖邊的小路上。她不擔心他會殺她,而且對除此之外的其他危險並不在意。畢竟,與自身相較起來,她更擔心不來的後果。如果真如爾雅所說的那樣,那依面前這個人的性子,豈止是會將施錦的骨灰餵狗,她相信他能把整座禧福寺都燒成灰。
爾雅派來的手下就潛伏在兩人的四周,無論是秦商還是林和希都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後者很快就提出了一個建議,“你想坐船嗎?”
“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
“我在莊山住了那麼多年,甚少出門,還從來沒有坐過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