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世間的建築,本是因人而建,自然也是有靈性的,那主人一去,便是磚瓦土石也會倍覺寂寞,又怎能不鬱鬱寡歡?
小院門口早就候著兩人,正是九瓏的兩名貼身侍女纖月,聆風。
兩名侍女早就哭紅了眼,尤其是纖月年齡最小,何曾經歷過這種生離死別,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也似。
對纖月與聆風來說,九瓏此次返界,便是永訣,她們生生世世,就再也瞧不見主人了,又怎能不哭斷肝腸。
見到原承天與獵風身影出現,纖月與聆風忙打點起精神來,跪伏於地,口中道:“纖月聆風拜見原大修。”
九瓏於玄修專場上公然求購百年商陸香,以之煉化幽明血玉,此事滿城皆知,就此訂下與原承天雙修的名分,原承天此刻自然就是纖月聆風的主人了。
原承天忙上前將二侍扶了起來,道:“纖月,聆風,你們不必傷懷,妙韻此去昊天,便算是回到故鄉家園,與親人團聚,那可不是萬千之喜?”
纖月道:“主人,我也知道妙韻姐姐此去,是天大的造化,只是纖月無用,這眼淚也不知怎麼,就是流不盡的。”轉過臉來,那淚珠又掉了下來。
聆風紅著眼睛笑道:“纖月,你今晨為迎接主人,可不是花了一個時辰裝扮了?這樣一哭,弄花了臉,又哭腫了眼,一個時辰的工夫,可就白費了。”
說的纖月又笑將起來。
兩侍伴著原承天與獵風入院,原承天四處望去,見這座小院苦不甚大,只因格局精巧,步步生景,深具別有洞天之妙,九瓏的胸中丘壑,如此可見一斑。
及來到九瓏的閨房,兩侍與獵風皆不敢擅入,就候在門外,原承天輕輕步入,胸口不由提起一股氣來,倒像是生怕吵醒屋中主人一般。
卻見九瓏屋中佈置的也甚是簡素,唯有一床,一桌,一幾罷了,牆上不過是琴劍爐瓶之飾,只是那架瑤琴自是不見了,於牆上留出一片空白來,讓人不免生出人去屋空之慨。
桌上放著一塊法牌,一疊素紙,紙邊筆墨猶香,倒像是主人不過是匆匆一去,轉眼便會回來一般。
原承天拿起這疊素紙上,紙上的墨跡有濃有淡,那淡些的,自是日子久遠了,濃些的,便是近日所書了。
原承天先揀出筆跡最淡的那一張來瞧,只見上面寫著:“亂我心者,原承天是也,該殺!”不覺一笑。
想來自己無端擾亂佳人好夢,怎不該殺?而瞧著“該殺”二字,九瓏當時且嗔且怒的神情宛在眼前。
再往下瞧去,原來這疊素紙中,十張便有七八張是寫著自己的名字,只是那語氣卻漸漸婉轉溫柔。
“原承天,你是何人,又來誤我清修。”
“原承天,你究竟是誰?”
“承天,你若一笑,倒也沒那麼討厭。”
“你竟是七八日未入我夢,倒也奇了。”
及至瞧到最新的一張素紙,上面赫然寫著:“宿世情緣,三生早定,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原承天瞧著這紙上字跡,心中有口氣提到胸口,就再也盤桓不去,定定的瞧著十六個字,竟是痴了。
過了好半晌,胸口的那股涼氣才漸漸消了,原承天嘆息一聲,提起桌上的筆來,在那十六個字下寫道:“仙修日長,重逢有時,雙修永縭,天地為證。”
等到墨跡幹了,便將這疊素紙鄭而重之的包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懷中,又將法牌收了。走出九瓏香閨,便對纖月聆風道:“且等我去丹房瞧瞧。”
纖月聆風忙應了,一路分花拂柳,來到小院後園,那丹房卻是建在地下,地面上只留一座門戶。
這丹房重地,纖月聆風身為凡軀,自然也不能擅入的,聆風道:“好教原大修得知,妙韻姐姐說了,續命丹今日剛開的爐,只要再煉一月,就可大成了。幽明血玉的煉化之物,也盡收集齊備了,大修入內一見便知。”
原承天點了點頭道:“那續命蟲本已在周方晴處,妙韻既無此蟲,又如何煉得續命丹?”
想來周方晴身懷續命蟲這種至寶,又怎能瞞得過令無參,自是被令無參取去了。
纖月道:“便是因為方晴姐姐已經來了,將續命蟲帶來,所以妙韻姐姐才能及時開爐煉丹,不想剛剛開爐,那返界大修就急急催著她去了。”言罷眼圈又是一紅。
原承天奇道:“原來令無參竟沒將續命蟲取了去,此人心性,委實難料。”
聆風瞧了原承天一眼,欲言又止,原承天便道:“聆風,你有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