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事便愛去主刑部串門,裡頭四個弟子中,竟還有一名是個姑娘家。
主刑出的盡是仵作,也沒有幾個願主動來做這一行當的,通常是子承父業,在家中學學就得了,無需來此。因此弟子也是少之又少。
一日吳醫正告假,她閒來無事,便四處逛逛,順道聽一聽主刑的仵作師父講習。
座下一名女弟子。喚蘇琴,兩人便嘰嘰喳喳拉些家常,不知不覺近了昏時。
師父酉時不到便歸了,其餘弟子也紛紛收了文卷,個個告辭離開。
蘇琴也要走,便拉著她一道兒。
阮小么道:“你先去吧,我家中也無事,不若在此歇一歇再走。”
“你何必與家中慪氣?再如何說,那也是你的血脈至親,他們總不至害你。”蘇琴道。
阮小么嘆了一聲。還真是日日夜夜提防著商家要害她。
“我明白,蘇姐姐,你就先回吧。”她道。
蘇琴眼中劃過一絲嘆惋,也叫小婢收拾了東西,先走了。
阮小么出來只帶了硨磲與柳兒兩人。此時也都在一旁候著,不言不語。
眼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柳兒道:“姑娘,現下已是酉時三刻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阮小么正伏在案上出神,聽她一說。便也擺擺手,讓柳兒收了東西,正要回去。
幾人正出到門口,忽見一人匆匆奔入院中,瞧見自個兒,便跑便招手。
走得近了才瞧清。原來是個官差。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官差便先皺了皺眉,在幾人身上一一掃了過去。
柳兒、硨磲低了頭,只阮小么一人也在打量著他。
那衙役開口了,“此處只你一人了?”
“嗯。”她點點頭。
他似乎想說什麼。面上有些焦急,然而想了半晌,一跺腳,招手便道:“那你跟我來吧!”
阮小么莫名其妙,“去哪裡?”
“你管去哪裡,跟我來便是!”衙役催促道。
他見阮小么不動,也不好推,只將腰上牌子翻了出來,擺到她面前,令道:“谷陽村發生命案,丹徒縣丞有令,速速前往丹徒校檢,不得有誤!”
幾人這才明白過來,敢情他是把阮小么當成仵作了。
“我家姑娘不是……”
柳兒話為說完,卻被阮小么打斷,“我跟你們去。”
“姑娘!?”柳兒瞪大了眼,莫名其妙,“你……”
“柳兒,你先回去,稟了外祖母,就說縣丞有令,玲瓏不得不從。”她揮了揮手,又向衙役道:“請官差稍等一等,我換身便服。”
柳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立了半晌,無奈從了,便先離了去。
阮小么回了屋。
外頭兩人等了片刻,才見人出來,只已不是個標緻漂亮的小娘子,搖身一變,成了個束髮帶帽的秀氣書生。
那衙役看得愣了一瞬,忙喚人出去。
司藥局外頭,兩匹健馬正嚼著腮幫子候在一邊。
門子見他們出來,忙把轡子交了過去。
當中一匹馬打了個響鼻,朝阮小么身上聞去,她一瞬間轉到了硨磲身後,問他,“會騎馬嗎?”
“會一點。”
“好,”她道:“你帶我。”
硨磲為難了,支支吾吾不肯上馬。
阮小么哼了一聲,道:“放心,沒人會看到,你不說,誰也不知道!”
他還是不肯。
“那算了,我讓官差小哥帶我好了。”她攤攤手。
硨磲終於露出了一絲表情,既惶恐又尷尬,更不知所措。
一旁那衙役早上了馬,催促道:“快些個!別磨磨蹭蹭了!”
“姑娘,咱們還是回了吧!”硨磲半晌擠出一句。
阮小么噗嗤一笑,“好不容易有出門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甭說傻話了!”
他無可奈何,像條案板上的魚一般,垂死掙扎了許久,最終消停了下來,認命地上了馬,帶阮小么在前頭。
丹徒縣著實不算近,趁著天色未全黑下來,幾人尚跑了一道,夜間只在道途一家客棧歇了幾個時辰;天色微微亮時,那衙役便又叫醒了兩人,繼續趕路。
阮小么很是好奇,問他道:“為何你們要到建康來尋仵作?”
衙役正要上馬,頭也不回道:“甭提了,縣裡的兩個仵作,一個恰告假回了老家;一個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