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哥指點一二。”陳秋娘拱手施禮,一副著急的模樣,壓低聲音說:“小哥有所不知,我家東家早就聽說這滄州府邊境地方,燕雲十六州那邊的皮貨可是好得不得了,這才差了我前來。誰曉得還能遇見百年不遇的大春雪。而且據說現在還不能進燕雲十六州。我這——,哎呀,愁死人了。”
那小販將碎銀子收入衣袖中,笑著說:“蘇公子,活人哪能被尿憋死呢?這宋人是人,遼人也是人。是人就得吃飯。他遼人那邊有啥啊?還不就是些野物皮貨的麼?”
“那小哥的意思是?”陳秋娘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
“嗨,這邊多得很的獵戶,宋人的獵戶,遼人的獵戶,甚至還有更遠的地方頭跑來的女真人的獵戶。那些野味、皮貨,嘖嘖。只要你出得起價,那成色要多好有多好。”那小哥壓低聲音,像是做賊似的四下裡瞧了瞧。
陳秋娘十分高興的樣子,說:“既然如此,那太好了,就請小哥牽線搭橋,若是事成了,自然少不了小哥的辛苦。”
小販立刻把手指豎到了唇邊,示意陳秋娘小聲點,低聲說:“你小聲點,別叫別人聽見了。”
“怎麼了?”陳秋娘低聲問,也是四下裡看了看,風太大,雪打著旋,周遭的人也自顧自地攏著衣袖。
“你既然來了,肯定知道最近查得嚴啊。這以前雙方的官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那蕭皇后的父親被人暗殺了,據說是我們這邊的人乾的事,這便開始關起門來嚴查了。凡是可疑為宋人者,一律關押進大牢嚴加拷問。凡是與宋人有來往者,也會被關押審訊。”小販低聲說。
陳秋娘對於這個情況早就從李老闆哪裡知道了,這會兒卻也配合小販“啊”了一聲,緊接著臉色就變了,然後又不解地詢問:“那我們這是滄州,未必遼人還會過來抓人?”
“那倒不至於,但人家明抓不能,暗中總是可以的。”那小販撇撇嘴,爾後又對陳秋娘說,“說實話,最近滄州府忽然多了很多眼生的人,一般人輕易都不敢與之接觸呢。就是蘇公子前幾日到這市場上來轉,我們這班人都還是心有餘悸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大家說話什麼的都提防著我似的。”陳秋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小販點點頭說:“可不是麼?若不是看你與那經常販賣皮貨的李老闆是一道來的,今日我也不會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了。”
“是是是,多謝小哥了。”陳秋娘連忙賠笑,爾後又小聲地問,“那小哥可有門路?”
“你再等上一些時日,等風聲不那麼緊了,這大雪也聽了,定然有好貨色給你的。既然蘇公子叫我一聲小哥,我就在這裡給你保證了。”小販拍了拍胸口。
“那多謝小哥,多謝小哥。”陳秋娘又是一鞠躬。
小販連忙擺手,說:“蘇公子,我是個粗人,不講究這麼多的。咱們以後,還是不要這樣多禮了,爽快人,爽快事。”
“小哥所言極是,那蘇文英就造次了。”陳秋娘舉手投足毅然是翩翩公子模樣。那小販也不多在這事上計較,而是直奔主題,說了他叫劉強,住在滄州府外的新田莊村頭,家裡好幾代都是田戶,也兼販售皮貨獵物的。爾後,又說新田莊田戶早就沒有了,這幾年戰亂,大家都做皮貨生意,如果是陳秋娘以後還需要皮貨獵物什麼的,儘管找他們。
“這敢情好,若是我家老爺同意,說不定以後就直接給你們訂購皮貨了,價格肯定好說。南方那些闊卓人家的公子姑娘一穿,那皮貨的身價可就是翻十幾番了。”陳秋娘笑著說。
劉強十分高興,說:“那就這麼說定了。”
“一言為定。”陳秋娘笑著說。
劉強收了手裡的幾張狐狸皮,又將幾隻野雞收了起來,說:“這狐狸皮打得不好,穿孔了,當時這畜生跑得太遛,我那箭射得偏了。”
“小哥好箭法。”陳秋娘恭維道。
劉強搖搖頭說:“這遼人那邊才是臥虎藏龍,百步穿楊比比皆是,要不然這宋軍與遼人打了那麼久,卻還是敗了不少呢。我這算不得什麼,就是普通的弓箭了。”
劉強一邊說,一邊收了攤,對對面的攤販,說:“小六啊,這雪太大了,沒什麼生意,收了吧。咱們喝喝酒去,家裡還有煙燻的雁鵝呢。”
那對面的攤販應了聲,便也就收了。爾後,周遭又是五六個攤販收了攤,整個集市買皮貨和野物的販子似乎一下子都要收攤走了。
陳秋娘這才明白,為何來了幾日,這邊的攤販都跟防賊似的不與多說,原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