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一代人的舊思想。當有人強調為自己而活時,奶奶會蔑視地一笑說:“如果要是為自己而活,可能會活得很好,也可能早就不活了。”小時我只聽懂了前半句,因為奶奶為了她的子孫,讓自己吃苦挨累,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可為了自己為什麼就可以不活了呢?這後半句是我成人之後才理解的。
我對白血病同事說:“你可別想死,你說你要是死了會造成幾大人生悲劇?你兒子是早年喪母,你丈夫是中年喪妻,你父母是晚年喪子。而我們是賭輸了錢。你這手術可是我們大夥捐款給你做的,你要死了,我們的錢豈不是打水漂了?”所以,她肯忍受排異反應的巨大痛苦,其精神支柱也絕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如果是為了自己,人的一生會撒手多次,一條命可能不夠自殺的。
現在的人過於強調自我,心裡沒有別人,可完全以自我為中心了,卻輕易地就撒手生命了。這說明以自我為中心時,“我”不是擴大了卻是縮小了。“我”是一個集團軍,你的父母身上有你,你的兒女身上有你,你的兄弟姐妹身上有你,你的朋友,你的同事,你所處的社會都有你的成分,失去哪一部分“我”你都會感到失去一部分自我生命,如果丟失了太多的“我”,雖然你沒有自覺,可你的“我”卻不受欺騙,他會不快樂,鬱悶,乃至憂鬱。把“我”全部回收的思維方式就是自殺性的。無論是人的腦還是人的心發展都是不平衡的,過於強調人的社會性和過於強調人的個性對人都是有害的。人的腦和心就是在人的個性與人的社會性之間尋求平衡。
有專家分析美國孩子之所以抑鬱是由於大人換工作和住所比較頻繁,許多孩子的童年都是在搬遷中度過的,致使他們從小就缺少固定的玩伴,加上美國家庭的離婚率比較高,孩子有個心理適應的問題。這個問題的實質在我看來就是建立不起來穩定的社會關係。
儒家文化作為一門社會學,對這類問題的確有比較好的處理方式。真正的社會學不是建立一套在獨立在人心之外的所謂正確的理論,而是諧調種種關係。總有人找我傾訴些什麼,求我幫拿個主意。女兒觀察久了說:“你幫人出的主意並不是正確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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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也不是你的主意,你實質上是告訴了人家內心最想做的。你不是幫人出了你的主意,而是幫人明確了人家自己的主意。”我說,對,算你看明白了。因為我認為是正確的和好的主意對當事人本身並沒有多大意義。一個違逆當事人內心情感的主意再好,也不是好主意。大學生為什麼憂鬱?他們難道不是按父母,按老師的要求考上大學了嗎?他們不是成功了嗎?可他們為什麼還要憂鬱,還要跳樓?當一個道理是十分明白的時候,我們頭腦能夠理解,可這不代表我們的心能夠接受。歸根到底,我們不光是用頭腦活著,更是用心活著。再明白的道理,頭腦壓制著心去接受,一天兩天可以,天長日久,這心就要疲憊,要病。
對自殺的研究,僅僅有醫學家是不夠的,需要社會學家、哲學家、 心理學家等專家的多角度投入,僅僅有西方也是不夠的,對於他們思維方式的產物,他們恐怕是個人刀削不了個人把。
(五十六)
目前,我國衛生總費用只覆蓋20%人口的衛生服務。在這種現狀下要取締中醫,如同讓中國人一天不是吃三頓粗糧而只吃一頓細糧。中國人現在有近一半的病人應就診而未就診。有官員說:“中國的經濟能力不可能滿足所有醫療衛生需求。”說到底,還是一個字“窮”。如果我奶奶還活著她會說:窮有窮的過法,窮就不過日子啦?窮就讓一半中國人不治病?從什麼時候開始只會過富日子,不會過窮日子了?僅僅討論是中醫好還是西醫好我認為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就算西醫是百分之百的好,可它在中國佔有全部醫療經費,卻只給百分之二十的人服務,這不是貴族醫學?醫院總是蓋更大的樓,進更好的裝置,給更貴族化的人服務。科學在不停的發展,為了追上科學發展的腳步,醫院只能一再投資高科技,在貴族化的路上越走越遠。看病和治病在西醫這裡是分開的,如果治病需要十元錢的話,“看”這個病可能得需要九十元。只要你有錢,把各種檢驗做一遍,雖然你不是醫生你也看到了你的病,如果全部檢查完了,你沒看到你的病,那麼,對不起,醫生也沒法看到。記得剛有核磁共振時,醫生讓我做個檢查,價格是我兩個月的工資。我問,這機器能治病嗎?說是不能,只能讓醫生看到我的“病”而已。醫生要看我的“病”讓我花錢,難道醫生要是看不清我,我還要給他買副近視鏡?上醫院看病,我的感覺就是我一會掏錢給醫生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