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上帝次子(1)

清道鹹年間,鴉片戰爭過後,清王朝日落西山,氣息奄奄,不復有往日的光榮。這個畸形帝國病入膏肓的狀況,正如道鹹老少皇帝孱弱的身子骨一般——這是歷史上所有改朝換代的英雄都夢寐的黎明時分。然而,由於高度中央集權的清廷,以高壓政策維持了長達百年的統治,“多少英雄漢,困死在高床”(洪秀全詩),十九世紀的天下亂局,並沒有出現一個李世民或是朱元璋式的英雄,在西方侵入的背景下,一個變形而混亂的中國社會,只發生了一場雖規模空前卻終不免失敗的農###動。這一次,前來領導中國農民的人,不是明王彌勒佛的轉世,不是太上李老君的後人。這個叫洪秀全的不第塾師自稱是一個叫耶和華的洋人神的“二胎”,這使得那些純正的基督教徒為他強加給上帝的超生抓狂不已。

在洪秀全創立反封建的宗教組織拜上帝教之前,基督教在中國的處境是異常侷促而尷尬的。鴉片戰爭開啟中國大門後,傳教士如同他們在美洲等地所幹的勾當一樣,手捧聖經,胸掛十字架,道貌岸然地跟在一身汗臭的大鬍子粗魯水手後面踏上中國領土。儘管基督教傳教士一再對中國群眾宣講仁愛平等,多數中國群眾總覺得洋教士居心叵測:一邊用大炮和鴉片侵略一個國家,一邊對該國國民宣講仁愛平等,洋教士可能真的太低估中國人的智商了。中國人雖然在清朝的高壓政治下顯得有些麻木,但也僅是麻木,並不是愚蠢,或者說,正因為中國人見過太多的殘忍和欺詐的手段,才變得沉默了。在數千年欺詐與反欺詐的鬥爭中成長起來的中國人民,輕易地看穿了基督教教士的虛偽本質。

不可否認,在傳教士中,也有一部分虔誠信徒,有著堅定信仰且本質善良。他們的傳教仍然勞而無功。問題首先在於,基督教的教義講原罪,不但自己有罪,自己在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是待贖的罪人。這對敬天法祖的中國人來說,實在難以接受,何況宣講原罪的洋教士,太符合中國民間所描述的鬼的形象了。我們可以試想這麼一個場景:一個金髮碧眼,高鼻深目,臉色蒼白而一身狐臭的怪人在街頭攔住一箇中國人,用扭曲的腔調說:“我來告訴你,你的祖先和你都是有罪的,此刻他們正在地獄受苦”。如果物件是陝西漢中老實巴交的農民,對方會啐他一口,奪路而逃,如果是湖南邵陽一帶霸蠻的漢子,洋教士大概性命堪憂。

中國人並沒有很深的宗教情懷,也一般不做彼岸世界的哲學思考。中國人信奉現實主義,一切哲學、宗教都為俗世的利益服務。中國人對宗教的態度,大抵只是實用甚至利用,凡人給神佛燒香,神佛保佑凡人平安,活像一樁交易,很少有真正的信仰在裡頭。中國人參拜的神仙很多很雜,香火最盛莫過財神、觀音、關帝、藥王,無非是這幾位神仙能給凡人招財進寶,消災送子,斬妖除魔,驅除疾病。立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薩,在宗教的“拯救”、“度人”的普世價值上境界極高,卻少有人問津。

既然中國人拜神的目的不是要為神而獻身,而是要獲得神的保護,那所拜神佛的法力就是個重要問題,神佛的法力越大,給予的庇護就越大。可惜在講奇幻故事的水平上,猶太人遠遠遜色於印度的悉達多王子和中國的張道陵天師。馬克·吐溫在《赤道環遊記》中講了一個很有趣的傳教故事:美國人對印度農民宣傳基督教,印度農民回答說,我們拜神,自然是要拜法力最大的神,你們的上帝遠遠不及印度和中國的神。你所說的力士參孫,得了上帝的加持,也不過是打爛一扇城門,用羊骨殺了千把人,可我們印度受到神加持的神猴哈奴曼,以及鄰國的孫悟空,都有移山的力量,甚至比你們的上帝還牛。再說了,力士參孫打壞城門,只是口說而已,並沒有證據,哈奴曼移動的山,你瞧,就在你眼前,這座八千多米的喜馬拉雅山。還有,萬一天上的神仙打起仗來,我們印度有幾百萬神靈,中國的也不少,你們基督教的一個上帝,絕對寡不敵眾。傳教士無言以對。

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上帝次子(2)

基督教的所謂拯救和末日審判,對中國人來說,太縹緲太難兌現了,以至於像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這個我們可以從中國教徒最眾的淨土宗和正一道得到啟示。淨土宗僧人修煉很簡單,並不需要苦行,也不需要研究哲學思想,只需要進行冥想,冥想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集中精神地去想南無阿彌■佛六個字,反覆地想,不停地想,據說最快的連續冥想六日夜即可得證大道。這個我們很好理解,因為人如果反覆地思索同一個問題,很快就會精神錯亂精神失常,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