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重設宰相,二是廢中央直轄的行省,設立州縣自治,這是明末千萬漢人的血淚凝成的教訓。洪秀全計不及此,一方面是讀書甚少,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清王朝把中國的歷史傳統毀壞得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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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建制(2)
洪秀全若能完全按《周禮》治國,雖不及漢唐舊制,也還湊合著是一番新氣象。可洪雖抄襲《周禮》,卻無《周禮》放手諸王自治的氣度胸襟,是一個“專制的天王”(羅爾綱先生語)。洪秀全為了維護自己的威權,又對周禮進行修改,設立層層禁止,使得諸王完全控制在天王手中。於是太平天國的制度,承襲了《周禮》機構臃腫重疊的弊病,卻又未得《周禮》的自治精神,所謂“扁擔挑鋼缽,兩頭都滑脫”,誠為可嘆。
太平天國以東王楊秀清的名義改正朔,頒佈新的歷法,推行《天曆》。《天曆》雖以正軍師東王楊秀清的名義釋出,實際應是馮雲山在獄中所作。關於天曆,有個趣事值得一提:咸豐四年,一個叫張炳垣(羅爾綱的書上寫作張繼庚)的秀才聯絡城內心懷不滿計程車兵和群眾,預謀開啟城門,迎清軍入城。這個秀才的本事極大,居然躲過太平天國的嚴密監控暗中勾結了六千人。他的陰謀最終敗露,因為張炳垣約定的時間是按天曆算的,清軍的時間是按舊曆算的,兩者相差六天。張炳垣這個秀才對太平天國尤其是楊秀清本人權威造成的傷害也許比向榮還大,堪與江忠源相比。張秀才在被抓獲後,楊秀清親自主審案件,張炳垣成功地讓楊秀清相信指控他通敵的證人張沛澤在吸食鴉片,因畏懼張炳垣告密而反誣他通敵。和石達開、李秀成放縱士兵吸食鴉片不一樣,楊秀清對部下吸食鴉片處罰極嚴,於是在對張炳垣的指控得到證實之前,證人張沛澤等已被全部處死。韋昌輝接手此案,用了些花招套出了張炳垣的陰謀,這時他又供稱有三十四名高階將領與其合謀,刺殺洪秀全。楊秀清、韋昌輝中計,將這些無辜的將領一概處以極刑。張炳垣被處決前在刑場上揭開了事情的真相,無情地嘲弄了楊秀清的智力,在大笑中下去會見他所忠於的閻羅妖道光皇帝去了。
洪秀全又頒佈《太平禮制》,規定上下尊卑關係,“貴賤宜分上下,制度必判尊卑”。這個舉措遭到從晚清到民國,再到共和國所有歷史學家一致的譏諷。《太平禮制》規定了各級諸王、將領、士兵各自的服飾、稱呼、朝儀上的級別,等級森嚴,瑣碎齷齪。僅舉三例(詳細的見附錄):關於服飾,由於洪秀全極“脫俗”的品味,規定“紅黃二色,為天朝貴重之物”,只有官員可“遵官職製造穿著,無官之人,僅準紅色包頭,其汗袍、蚊帳、足裘尤不準用”“以判崇卑”,如有不遵定製,即“斬首不留”。關於儀衛輿馬,規定官員都坐轎,天王轎伕六十四人,東王轎伕四十八人,最下至兩司馬還有轎伕四人。東王儀仗多至千數百人,有開路龍燈等器物。關於稱呼,《太平禮制》規定務種等級的稱呼:“王長女臣下稱呼長天金,第二女臣下稱呼二天金”;“丞相子至軍帥子皆稱公子。但同稱公子亦有些別,如丞相子稱丞公子,檢點子稱檢公子”;“丞相女至軍帥女皆稱玉”,“軍帥女至兩司馬女皆稱雪”(具體見羅爾綱《太平天國史》卷三十一)。洪秀全的想象力有限,編造的名目極其可笑,以至於對太平天國起義讚譽有加的羅爾綱先生也罵其瑣碎齷齪,稱開路龍燈等為無聊器物,“很像鄉村裡迎神賽會”。
楊秀清、蕭朝貴聯銜釋出馮雲山主筆的三篇討清朝的檄文,其中《奉天討胡檄布四方諭》影響最為廣大。《奉天討胡檄布四方諭》寫作上很有些特點,其一,是突出民族革命的特色,著重強調滿漢之別。強調滿清是異族統治,荼毒中華數百年,要喚醒漢族的民族意識,起來搞民族革命,奪回自己的基業,“天下者中國之天下,非胡虜之天下也;衣食者中國之衣食,非胡虜之衣食也”;其二,淡化拜上帝教的色彩。雖然檄文例行公事地宣講了拜上帝可得救等宗教理論,但檄文的主體,主要在強調滿清王朝對漢族的壓迫。檄文迴避了拜上帝教和中國傳統文化的敵對關係,尖銳了漢族和滿族的對立,而太平天國則以漢族的正統,漢人的解放者自居;其三,因太平天國所爭取的物件是缺乏文化的農民,檄文並不深入宣揚傳統政治理論中的正統之爭、夷夏之別,放棄了空洞的“反清復漢”口號,只談滿族對漢族的掠奪和欺凌,尤其強調了旗人姦汙了大量的漢族美女,“韃子一人管十家,淫亂中國之女子,是欲中國之人盡為胡種也。中國有中國之配偶,今滿洲妖魔悉收中國之美姬,為奴為妾,三千粉黛,皆為羯狗所汙,百萬紅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