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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令人酣暢淋漓似醉酒一般飄飄忽忽如入仙境。

這天下午,正好是夏末時節,由於先一天下過一場雨,天氣並不酷熱。馬宏楠下班回到家吃過飯後,踏著戶梯臺慢步登上房頂平臺。他點了只煙,放眼望去,此時此際,彼情彼景,馬宏楠的血液中就有了作詞吟詩寫文的衝動,可惜卻無出口成章的才華和提筆成文的敏思;也欲背首唐詩宋詞或名家散文以抒胸意,卻急忙憶不起也記不得一首詩、一闕詞或一篇散文能夠完全充分地和自己的情感溶為一體。激|情之下,他禁不住揮臂“啊啊”不斷,被孩兒和妻子聽見後,女兒好奇地喊道:“爸爸怎麼了?”妻子則笑道:“嗨,你神經啦,是不是?”他這才一猛從縱情奔騰的情感世界回到現實生活中來,對著妻子和孩兒默笑不語。

隨著對自然景觀的不再狂熱他卻陷入和陶醉於對自然及生命替代的理性思索之中。他在屋頂平臺上盤膝而坐,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菸;看著天空、山脈、河流、樹木、莊稼和雜草一個勁地發呆;他想和天空對話,和山脈一同思考,與河流高談闊論,與樹木爭執辯駁,跟莊稼低吟,跟雜草淺唱。他想:它們和自己一樣有著頭腦和思想,它們和自己的不同之處只是表達方式不同而已;它們和自己一樣有歡樂和痛苦,有暗淡和光明, 萬物之靈氣和自己的靈感是相通的。“風啊!你為什麼總是急匆匆地走過?樹木!你為什麼總是微微地搖身低首?……”他在自己童話般的世界裡一直坐到天黑,待夜的涼意清醒了他的頭腦,他才聽到蛙的呱呱叫聲和蛐蛐的啾啾脆唱。其他的一切依然如故,河水仍然嘩嘩流動,樹葉仍然沙沙作響,大地沉默,蒼山無語……

夜幕下,他手中的煙火忽明忽暗。多年來,只要他一動腦子,不論思考什麼問題,總是一根接一根地吸菸。良久,他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站起身來,輕輕地笑了下。他自己也弄不清為何而笑,好多思緒一閃而過,沒有一個念頭被他撈起抓住,只是確實感到該回屋睡覺去了。他踏著戶梯臺拾級而下,在月色朦朧之中看見上房父母居住的那間屋子的窗戶還開著,就按滅了菸頭輕腳躡步地去關窗戶。剛到窗下,父母的低聲言談使他抬起的手臂在空中停滯,“哦,老人家還沒睡著哩!”馬宏楠不想驚動閒話中的父母,正想輕輕離開,卻聽道:

“楠楠這陣子不大對勁兒,怎麼老在屋裡待著,不向原先那樣幾天才回來一次。後晌日頭快要落山時,我躺在炕上只聽他在平臺上‘啊啊’個不停。我想,這娃肚子內實實有啥事哩!”這是母親的聲音。

“唉,你真是老糊塗了。他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需咱們這把老骨頭為他操心。回家回的勤,也到顧家疼兒女的年齡了。怎麼?老不回來你就覺得對勁?唉,真是的!你快睡你的覺,要說放心不下的,我整天牽掛的就是麗麗,嫁了那麼個榆木疙瘩,三腳踢不出個響屁來,可憐了咱家的麗麗啊!啥時才能過上好日子呢?”緊接著,父親又長長地嘆了一聲。

“你才老糊塗了,虧你還當過生產隊的幹部哩!活著活著怎麼就把個眼勁倒了?趕明兒你把眼睛睜大點,也別說他快四十歲的人了,你沒看電視裡那些五十歲的大官兒坐牢槍斃的還少?”母親說。

“臭嘴!咋越說越離譜兒,你就不會說些吉利的話嗎?”父親有些生氣了。

父母的交談還在繼續。馬宏楠摸了下燒烘烘的臉轉身離去。

整日為家務忙個不停的楊鳳娟已拉著微微的鼾聲進入了深沉的夢鄉。馬宏楠輕手輕腳地脫了衣服貼妻而臥。他將十指交叉著枕在頭下,在黑暗中睜大雙眼。父母的談話使他本不平靜的心情更為泛浪疊波,童年和學生時代的生活又一幕幕地浮現在他的腦海,特別是父母對他小時的偏愛和對他所抱的希望猶在眼前。父輩們象他這個年齡時社會生活及各個方面遠不如現在,當收音機、手錶和腳踏車還是奢望品的時候,他的父母整天為柴米油鹽發愁。缺衣少吃是普遍的社會現象,而他們家買不起食鹽和煤油,一年四季以酸菜為主,夏秋季節才可憑票在生產隊的菜園買少許的韭菜、南瓜和茄子。象馬宏楠家因多子少勞力而每年在生產隊都是短款戶的家庭,在生產隊領菜票時是不能多領的。多少個傍晚,當一家人“滋滋”地吃完稀飯後,父親夾著口袋出門借糧的情景如刀刻斧鑿一般存留在馬宏楠的腦海。為了讓兒女們多吃一點,母親經常被餓得發昏。在馬宏楠的眼裡,沒有比母親更會持家的人了。逢年過節生產隊分點豬肉或羊肉,母親總會精打細算地讓全家人吃得可口而持久。一家人只要吃飯時放核桃大一塊豬肉臊子,他們兄妹六人就會喜而雀躍,早早地圍著鍋臺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