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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移花接玉,神鬼莫敵”的移花宮宮主,為了復仇,把情敵的雙生子分開。一個臉上帶著她“賜予”的傷痕,讓人抱進了惡人谷撫養,一個被她帶回了移花宮養大。她千方百計要讓這對互不知情的雙生子決鬥,非要一個死在另一個手裡,兄弟殘殺,才能洩她心頭之憤。

整出“戲”都是由她導演的。一直到將要幕落,勝利的微笑都一直掛在她已被仇恨扭曲的臉上。但幕一落上,她卻笑不出了,正義終於戰勝了邪惡。

但深層的內質裡,古龍不是一味地傳奇與講故事,而是不斷地寫人與求美。

所以,《絕代雙驕》最動人的地方正是在其人而非其事,在於其人情、人性、人生,在於其生存、生活、生命……

等等複雜萬狀掩映多姿的故事裡。

江小魚為什麼是這樣的人?花無缺為什麼又是那樣的人?

移花宮主為仇恨所役固不足道,絕代英雄燕南天為什麼也被複仇之火焰矇蔽了雙眼?

古龍都一一做了展示與回答。

有人說,古龍作品最好的要數《楚留香傳奇》。但我們卻要說,在抒發對生命、人生、人性及至“國民性”或“民族性”等等的感悟和情懷方面,《絕代雙驕》最令人信大俠並沒有一個成長的過程,他一出場就是人所共仰,到結束依然是眾望所歸。

有硬塞過來,非要你接受的感覺。

江小魚就不同了,他由襁褓中的小嬰兒長成為一個大小夥子,又是由惡人谷的惡人們撫養長大的,其間經歷了多少磨難,我們可想而知。所以,他後來所作的一切惡作劇,我們大可理解。而他居然還有那麼一顆溫情、柔軟、善良的心,我們當然會有著意外的驚喜。

你可以不相信,小魚兒五歲不到的時候,杜殺將他關在一個小屋子裡,讓他要殺一條狗。門開啟,狗死了,他還活著。再把門關上,裡面的不是狗而是狼了,小魚兒依然活著,狼卻死了。

你也可以不相信,把幾種毒摻草配到一起,就可以提煉出一種極厲害的麻痺藥,剎那間就可以令人全身麻痺,呼吸停止,和死人無異。小魚兒就是利用這種毒藥裝死、騙出移花宮主埋藏了十七年的隱秘,而把整個陰謀戳穿的:“但你一定會相信它的”藝術真實“或”哲學真實“。

某些高人雅士對武俠小說不屑一顧,或以為粗陋,或以為通俗、或以為虛假。

一般的武俠小說確實也存在著這些情況。

正如陳墨所說:“一種情況是主人公不僅善惡分明,正邪清楚,俠與惡鮮明對立,而且這些人物簡直就是某一種概念的化身,讓人一看就知,了無深趣。另一種情況是根本沒有什麼人物性格,只是追求一種離奇古怪荒誕不經甚而漏洞百出更甚至於低階下流的故事或傳奇。武俠小說之被人輕視也與此有關。更多的則是以上兩種情況的合二為一,把一些概念公式般的人物和一些胡編亂造的故事拼湊在一起。古龍小說中也不乏這樣的作品。”

只不過《絕代雙驕》絕不是這種二合一的東西。

這部作品一開始就出人物出性格,而且絕對統帥了故事。雖然它的故事一樣有諸如緊張、曲折、懸念:起伏、跌宕,武功打鬥,行俠仗義,乃至報仇雪恨,情愛纏綿等武俠小說必不可少的要素,但這些都是按照人物性格的發展需要及其可能性、必然性等等去設定的,而他們之所以這樣想,這樣做,而不是那樣想,那樣做,又是由他們的生活經歷和由這種生活經歷所絞結出來的人主觀、價值觀所造成的。

小魚兒之為小魚兒,是因為他是在惡人谷長大的,而撫養他的那幾個惡人,採取的又是那麼一種奇特的方式:一個月跟著一個人,完了又再輪著來。

那位“血手”杜殺,臉上從來沒有笑容:“笑裡藏刀”哈哈兒卻整天大笑不已;那位“半人半鬼”的陰九幽最陰惻惻;那位“不吃人頭”的李大嘴嗜吃人肉;那位“半男半女”的屠嬌嬌最為難測…··他們撫養這個小嬰兒,也不是出於人道精神,而是因為他們被仇人逼到了惡人谷,心有不甘,想合他們之力,把這個不幸落在他們手中的小嬰兒,調教成世界上最惡的惡人,再讓他到江湖上去興風作浪,為他們出一口惡氣。

小魚兒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你把他想象成什麼壞樣子都不過分。要不,他還能是什麼樣?

但古龍的高明之處也在這裡,他偏偏不讓你往“壞”的路子去想。這不僅僅因為惡人谷裡還有一個萬春流,這位不苟言笑卻還未混良心的醫聖,而是小魚兒本就是一片漆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