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風采絕代。天不佑宋也!”
童貫話語滄桑沙啞,說得時而發笑神往,時而嘆息搖頭。
鄭智沒有見過那些風采絕代,也沒有見得多少今日朝堂,也沒有童貫這麼豐富的人生見識,便也不能真正與童貫共鳴。只得接上一句:“聖上於朝昏庸,臣子於殿諂媚,江山社稷之悲哀。”
童貫看了看鄭智,大笑道:“某就是那諂媚,就是那悲哀。”
鄭智連忙解釋道:“恩相乃大宋柱石之臣也!”
童貫卻是聞言笑著搖了搖頭道:“某若是柱石,那這大宋朝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鄭智連忙想再出言去說。卻是童貫又低沉道:“見得來時路,便也無處安身立命了。這東京城,還是當年更迷人,如今只剩浮華,失了本質。這東京諸公,當死無葬身之地,死無心安之所。”
鄭智止住了要說的話語,只是看著童貫,無言以對。無言再去接這位老人的話語。
便見童貫一口飲盡碗中茶水,說道:“鄭智,你去吧,便留某在這裡苟活幾年,埋回祖墳之處。來生再也不以太監為人。便在那月明樓裡當個茶水小廝,一房妻室,三五兒女,再看那些相公們絕代風華。”
鄭智聞言,心中也感悲哀,開口說道:“恩相,明日裡官家當封你為王。廣陽郡王,待得將來那一日,加封宋王!”
鄭智略略記得童貫在歷史上就是封的廣陽郡王。
說完詞語,鄭智看著童貫,生怕童貫開口拒絕。
卻是不想童貫點了點頭道:“有勞你了!”
鄭智聞言躬身一禮,答道:“以恩相之功勳,封王綽綽有餘。”
童貫又是發笑,只道:“功勳?戰陣之功,皆在軍將爾。某一個太監,戰陣未殺一敵,謀略未出一策。無子無孫,史書載一筆,算是不枉世間走一遭。足矣,死而無憾。”
童貫興許終究還是有一些執念。生而為人,總會有一些執念。
鄭智與童貫見這一面,總覺得童貫說的話語,似那將死之人所言一般,總覺得暮氣沉沉,感覺極為不好,又勸解一句:“恩相何以如此自我貶低,若是沒有恩相在西北運籌排程,何以有西北之大勝,功勳卓著,史書當明載。”
童貫聞言一笑,只問道:“今夜吃不吃酒?”
鄭智聞言連連點頭,“別人的酒可以不吃,恩相的酒必然要吃。”
童貫尷尬一笑,只道:“某府中無酒了,今日只能吃你的酒。”
鄭智面色一笑,忙道:“那我這就去安排。”
鄭智轉身而出,便是去安排一頓酒宴。便是鄭智心中也冥冥有感,這一頓酒,興許就是與童貫的最後一頓了。
鄭智出得書房門口,吳澤上前來稟:“殿下,門外有人求見。”
鄭智聞言淺笑:“是何人這麼有眼力,東京戰事都還未徹底平息,卻是有人已經找到了門路,當真厲害啊。”
吳澤開口稟道:“回稟殿下,是朱!”
第六百四十八章先等等,容某再想想
“朱?這廝竟然還沒死?看來趙桓倒是比某想象的要大度得多啊。召他進來見某!”鄭智開口說道。
吳澤躬身退去,便去門外召朱進府。要說朱這一生,倒也算是傳奇,因為父親朱衝的在蔡京手下辦差,又因為趙佶需要花石玩物,朱便在這個因緣之下南下負責收攏花石之物,卻是不想這個當初看起來並不怎麼樣的差事,讓朱在江南兩浙之地當了這麼多年的土皇帝。
趙桓為了誘騙趙佶回京,讓朱加官進爵,趙佶回來之後又讓朱失了官職。隨後童貫既死,戰端立開,趙桓與幾個心腹為戰事焦頭爛額。朱就在這個夾縫之中竟然保住了一命,便是連貶謫的文書都還沒有來得及接到,鄭智忽然就進城了。時也命也。
鄭智吩咐了牛大去備酒菜,自己便到中院的大廳等候。
朱跟著吳澤往中院而來,吳澤也未多說,朱便以為是去見童貫,心中也是欣喜,便是能見到童貫,以童貫與燕王的關係,再次飛黃騰達似乎也不在話下。
吳澤帶著朱走進中院大廳,吳澤自往一邊站立。朱卻是有些愕然,童貫他是認識的,面前這人顯然不是童貫。卻是面前這人吳澤又沒有見過,卻見這人一身甲冑,穩坐在大廳之中。
“小人朱,拜見燕王殿下!”朱顯然心中猜了個**不離十,朱這一生的權柄富貴,就靠這揣度的功夫了。
鄭智看著面前拜倒的朱,皺著眉頭不言不語,卻是心中也沒有想好該怎麼處置眼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