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留在自己的身邊,經過一段時期的薰陶、栽培,再予以重用。即使是那些毫無一技之長,或不中意的人,曾國藩也好言勉勵,打發盤纏讓他們回去。
曾國藩又親自作勸誡淺語十六條。其中勸誡州縣四條,上而道府,下而佐雜以此類推:治署內以端本,明刑法以清訟,重農事以厚生,崇儉樸以養德。勸誡營官四條,上而將領,下而哨弁以此類推,禁騷擾以安民,戒菸賭以儆惰,勤訓練以禦寇,尚廉儉以服眾。勸誡委員四條,向無額缺,現有職事之員皆歸此類:習勤勞以盡職,崇儉約以養廉,勤學問以廣才,戒驕惰以正俗。勸誡紳士四條,本省鄉紳,外省客遊之士皆歸此類:保愚懦以庇鄉,崇儉讓以奉公,禁大言以務實,擴才識以待用。每條下又詳作一百餘字的具體說明。曾國藩命人分別寫在四塊一丈高四尺寬的大木板上,插在總督衙門大門兩旁。一時引得安慶府裡的人都來觀看,齊聲稱道湖南來的總督為官正派,辦事有方。派到各地的官吏委員,初時還有所畏憚,不敢放肆,時間一久,便近墨者黑,同流合汙了。只有留在身邊的幕僚,一來本有不少操守較好的人,二來處在曾國藩的嚴密監視之下,不能亂來。兩江總督幕府,一時人物茂盛,才俊眾多。
每天早晚兩次正餐,曾國藩常和幕僚們在一起吃飯。席上,國事、兵事談得少,大多談學問文章、野史軼事,甚至街談巷議。這一天早上,兩江總督衙門餐廳裡,曾國藩又和幕僚們一起有說有笑地吃早飯。
“十年前,恩師只是一個以文名滿天下的侍郎,這十年間,恩師建立湘軍,迭複名城,門生不知,天下士人亦不知,恩師何以能建如此赫赫武功?”問話的是浙江德清才子俞樾。道光二十七年,俞樾參加會試複試,曾國藩是閱卷大臣。詩題為“淡煙疏雨落花天”,俞樾的試帖,首句為“花落春仍在”。曾國藩讀後激賞之,稱讚道:“詠落花而無衰颯意,與‘將飛更作迴風舞,已落猶成半面妝’相似,他日所至,未可限量。”遂將俞樾拔置第一。俞樾為報答曾國藩的知遇之恩,將自己所作的詩文集命名為《春在堂集》。曾國藩一到安慶,他便棄官前來投奔。
“是蔭甫在問吧!我告訴你,我有一個秘訣,今天傳授給你,你千萬莫輕授別人。”曾國藩微笑著,放下筷子,大家都笑了起來。俞樾說:“請恩師傳授,門生絕不外洩。”
“外人都不知,我有一部兵書,是一位道行精深的仙師傳給我的。憑著它,我才能帶兵打仗,由文人行統帥事。”
幕僚們第一次聽曾國藩講仙師授兵書的事,都很驚訝,不少人腦子裡立即浮起鬼谷子傳書給蘇秦、圯上老人贈書給張良的傳說,還有人想起《水滸》裡九天玄女送書給宋江的故事,大家將信將疑,都聚精會神地聽下文。
“這部兵書名叫《挺經》。”曾國藩端起小湯碗,慢慢地喝。
“《挺經》?”幕僚中有人小聲地念著。有的在交頭接耳,悄悄地議論:
“好奇怪的書名。”
“從沒聽人說過。”
“《挺經》有二十四條經文,我先給你們講第一條。”曾國藩放下小湯碗,右手作五指梳,緩緩地梳理著胸前的長鬚,慢悠悠地說,“荷葉塘有個老頭,一天,家裡來了貴客。老頭叫兒子到蔣市街買酒菜款待客人。兒子挑一擔空籮筐出去了,一直到太陽偏西還不見回來。老頭子急了,自己出門去找。在半路一丘水田田塍上遇到了兒子。”
曾國藩說到這裡停下來,又端小碗喝湯。大家尖起耳朵聽著,不知老頭的兒子買東西和“挺”有什麼關係。“誰知兒子擔著一擔東西站在那裡,在他對面也站著一個挑擔子的人。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不動。老頭一見急壞了,板起面孔罵兒子:‘你這不成器的東西,家裡等你的酒菜,等得人都跳起來了。你卻死了一樣地站在這裡不動,你到底要做什麼?’兒子委屈地說:‘他不讓我過去。’老頭對那人說:‘兄弟,你下田放他過來吧!’那人怒道:‘你好偏心!你為什麼不叫他下田,放我先過去呢?’老頭說:‘兄弟,你人高,他人矮,你可以下田,他不能下田;再說你是雜貨,他是吃的東西,你的貨可以浸水,他的貨不能浸水。’那人越發氣了:‘你看不起我的貨!他小我大,他越要讓我,我不能讓他。’老頭也氣了:‘罷,罷!只有我下田了。’老頭脫去鞋襪,站到水田裡,用手託過那人的擔子。這才把那人打發了,和兒子挑著擔子回來。這就是《挺經》中的第一條。”
曾國藩微笑著閉住嘴,大家聽後似懂非懂。俞樾說:“恩師,你老剛才講的只是《挺經》中的一條,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