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下面不能近她,他自己來時; 也只在門外站站。
趙頑頑其實一點也不害怕; 凡事不疾不徐。但凡一個喜愛卑躬屈膝的人,都是極其有耐心的; 他們認為自己的卑微和耐心一定能換來他們想要苟且拿到的東西,有這想法的,譬如宦官,譬如荀子衣。但實際上,真正的梟雄不會給這些人機會。趙頑頑知道她的夫君就是這樣的人。
二十八這天陰翳得很; 霧靄連綿,十步不見人。
宜殺。
御營都統制文淵今日正在宮裡,接見他的不是趙煦,是趙煦身邊兒的程之海。
程之海道:“想必你已經知道馮熙造反之事了,毅捷軍把持西軍,那長安留守竟然向他們投誠了!真乃孬種!陛下和荀駙馬為此頭疼得很,特特讓我跟文都統商量這御營備戰護駕大事。”
文淵怎可能意外。現在趙煦與荀子衣穿一條褲子,不僅把祖宗道雲中拱手相讓,又要將馮熙的頭顱獻給胡虜乞降,馮熙還能乖乖愚忠把人頭獻上? 文淵原來在上皇時候,乃是和韻王/管通一黨,自逼宮那日投奔了馮熙,這才能在御營都統制的位置上待下來。
但荀子衣與趙煦卻顯然沒把他當自己人,連番拔掉自己的親信,換了他荀子衣的幕僚,儼然便將他做空。
而如今找個沒命根子的跟他交代兩句,便算是搪塞了他,實際上,荀子衣也早就把那幾個幕僚叫過來吩咐妥當了。
文淵手指頭捏一捏袖子,“現如今程內監您還管著皇城司,不知皇城司可戒備妥當了?我如今在御營不過是個閒人,您與我說,還不如讓皇城司早做準備,免得您口中的反賊回了他原先治下的老地方,鼓動那皇城司的人都跟了他,可就麻煩大了。” 程之海嘴唇顫了顫。因為文淵的確說到了點子上。皇城司自他主掌以來,除了內侍省的內監們服他,其他人根本不服,尤其是三千親軍,雖然馮熙走後諸多調換,但也都在禁軍宮內侍衛親軍和御營中調換,若是馮熙真的振臂一揮,暗中傳信讓他們也反了,也未可知。
他便對文淵道:“您還真提醒了我。”說罷他也不想跟這被架空的文淵多廢話,尋自己手下出宮抬轎去皇城司去了。
文淵還站在那處,負手仰頭,口中低低道:“這蠢閹人還真把自己當過去的管通了。那荀子衣也真以為自己能執掌軍事了?真是兩個四腳王八。” “伯父也不怕這宮裡到處是耳朵?”
濃霧之中,十步之外傳來一個熟悉冷著的聲音。
文淵將袖子甩下來,喜道:“我所料不錯啊。你小子總要回來的。上一次便是咱們伯侄兩個做的,這回也不能少了咱。”
那冷著的聲音笑一聲,“您方才說御營已被做空,可還有什麼辦法?” 文淵大笑兩聲:“我在御營這麼些年,豈是他們說拿走便拿走的?”
那聲音道:“那麼您暗中不發,就是在等。” 文淵道:“對,就是等你。” 那聲音也笑:“侄兒不會讓您失望。”
文淵欣慰地點了點頭,往那聲音處走了幾步,卻再沒半分對人影了。回到御營,他便令下人倒了上好的酒喝了兩盅。過得不到一個時辰,他的探子回來報:“方才皇城司的人來信兒,馮熙回了皇城司,脅了程之海。”
文淵哈哈一聲,“有皇城司,就有一成勝算。”另外問:“上閣門今晚誰當班?”
探子道:“是孔慈。”
文淵道:“嗯,那勝算又多了一成。”
探子道:“河北軍裡的西軍舊將近日也響應毅捷軍,拉起勤王除宦官殺荀駙馬道大旗,現在馮熙的軍隊一路暢通,不過半月怕就能到汴梁城下。”
文淵道:“那又多了兩成。”
探子問:“那就是四成把握?”
文淵道:“還有兩成在我這裡。”
說罷叫人把荀子衣安插的那幾個副都統叫了過來。
那幾個副都統進了文淵的大堂,一見桌面有酒,立刻變了神色。
“現在反賊都要打到城下了,文都統還能叫咱們喝酒,難道是不把荀駙馬和陛下放在眼裡了?”
文淵搖搖頭,“這你們可就說錯了。” 他自己斟酒自己喝了一杯:“這麼好的酒,能是給你們的?”
話音還沒落下,他們的身後竄出幾個士兵,手裡頭都攥著長刀,一刀插一個,霎那之間全送了西。
文淵道:“現在就剩下那最後兩成……”
…… ……
荀子衣正在趙頑頑的門口立著。
今日已經二十八,明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