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襲上千小菊的心頭,濃濃的憂傷油然而生——
“小菊,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張頭吞吞吐吐yù言又止,好似有一種難言之隱,千小菊隱隱預感到了他將要江什麼,為了確定自己的第六感,他點頭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
老張頭眼睛看著腳尖,遲疑了一下,頓然把腳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下,直言不諱道:“我們回來的時候,發現,發現黃飛坐著一輛黃包車回家而去,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樣子,這件事情你單單知曉就是了,千萬莫要向黃飛問及此事,你也知道他有仇必報的秉xìng,我們可招惹不起。”
千小菊點頭,兩人相視一眼急匆匆進了戲院,千小菊兀自站在獵獵的秋風中,搖著頭,眯著眼睛,咬著嘴唇,老張頭的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戲團裡都知道黃飛這個人的怪脾氣,個xìng要強,對於任何人任何事從來不服輸。
千小菊微微睜開眼睛,街上行人如梭,一個手持粗瓷大碗和棍棒的要飯花子略躬著腰,縮著脖子,衣衫單薄,步履蹣跚地挪動著慢小的步子,一陣秋風吹來,他駐足下來好似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接著一個大大的噴嚏自口中發出,一種強大的氣流參雜著密密的唾沫星子,襲向迎面而來的一個衣著光鮮的男子身上。
男子不由分說,氣急敗壞地朝乞丐臉上就是一巴掌,“啪”,乞丐整個身子搖晃了一下最終癱倒地上,那男子意猶未盡,接著又是一腳,結實地踹到乞丐的胸脯上,乞丐仰天倒地,呻吟不止。
“他媽的,你丫的不長眼睛,竟敢玩弄老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男子衣袖擦了一把臉,咒罵著,揮舞著拳腳,yù要繼續還於顏sè,被隨從朋友阻止,看熱鬧的人紛紛聚攏來,男子怕眾人說三道四,擰著燒雞般的脖頸悻悻離去,乞丐斜睨了一眼遠去的仇人背影,不再呻吟,而是慢騰騰地爬起來,撥開人群,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去,繼續自己的行乞生涯。
這一切都被千小菊看在眼裡記在心中,他深深感嘆命運對於乞丐的不公,深深地譴責這個冷酷無情的社會,貧富差距之大,社會地位的高山溝壑懸殊,使一少部分人生活在燈紅酒綠的暖床上,又使許多人生活在黑暗冷颼的地窖中,沒有尊嚴,沒有一席之地。
自己何嘗不是一個乞丐,常常是犧牲自己的體力和智慧來取悅於人,用觀眾的歡笑和認可換來經濟上的些微資助。。。。。。
千小菊對這個爾虞我詐的社會越來越陌生,越來越看不懂,越來越不能相容,心底深處騰地生出一團嚯嚯的怒氣,拳頭握得緊繃繃的,情不自禁地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似乎要在自己面前這個固若金湯的骯髒世界破開一個大洞。
千小菊雙腿灌了鉛一樣回到戲園子裡,他分明看到角落裡依然坐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五十多歲光景,衣著不凡,身材不高,瘦削的臉型,悠然自得地喝著茶,吸著菸袋,身後站著一名年輕的隨從,曲終人散,他沒有離去的意願。
班頭及其他人正在忙活著其他的事情,老張頭挪動桌椅一如既往地掃著地,掃到男子身前,看了一眼,道:“先生,已經結束了,請回吧,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我還要掃地呢。”
老張頭這輩子就討厭穿著亮麗的達官貴人,他唯一的女兒曾經嫁給一個富商,後來富商招花引蝶變了心,經常拳腳相加,女兒忍無可忍一氣之下跳了河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老張頭哭了三天三夜,對富商恨之入骨,但人家有財有勢,狀告無門,只好忍氣吞聲,成了心中永遠的傷痛。
所以老張頭最看不慣那些趾高氣昂能夠草菅人命的有錢人。
“大膽,竟敢對我們家老爺輕薄,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隨從一個箭步跳將出來就要對老張頭大打出手,千小菊捏著一把汗,yù要上前阻攔伸張正義。
“慢,休得無禮,下去,沒有我的話不得張狂。”
男子一揚手,說話毫不客氣,那隨從得了教訓,諾諾著退到男子身後,但眼睛裡依然噴shè著熊熊怒火,嘴中不忘嘀咕一句:“你大概不知道我家老爺的身份吧,他可是上海灘隻手遮天的大亨。。。。。。”
男子猛勁咳嗽了一下,打斷了隨從的話,隨從明白,緘口不言。
“什麼上海大亨!哈哈哈!”千小菊仰天大笑,拍了胸脯道:“真正的上海大亨在我們戲園子後院呢,他老人家吃得白白胖胖,身材雄偉,一表人才,哼,你們,我看不像什麼大亨,倒像大蟲!”
隨從氣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