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會是……
雲辭的心不由沉了一沉。
晗初尚未發覺雲辭的異樣,先是娉婷地俯身行禮,又伸手比劃了一下。
雲辭看懂了,面無表情地道:“我沒有命你前來。”
晗初不由一愣,又做了口型道出兩個字:“淡心。”
原來是淡心自作主張……雲辭沒有再開口解釋。
晗初見狀也有些尷尬,不禁乾笑一聲,便欲俯身告退。
“既然來了,還是留下罷。”雲辭見她神色躲閃,心下微惱,伸手將桌案上的幾張紙收入袖中。
晗初只得領命留下。她看了看桌案,硯臺裡墨跡乾涸,分明是無人研墨。可雲辭又收起了幾張帶字的紙張,難道不是他寫的?
晗初按捺下心中的疑問,按照往常的慣例開始侍弄筆墨,先裁宣紙,而後磨墨。
“今日不必研墨,我不想寫字。”雲辭見狀淡淡道。
晗初聞言停了動作。
雲辭雙目灼灼地看著晗初,似要看穿她的心事:“你不問問我,為何不走了?”
晗初眼中閃爍一瞬,很快又歸於沉寂。
雲辭仍舊看著她,目光流連不去。
晗初被這不明所以的目光瞧得有些無措,也察覺到了今日的雲辭很是異常。她想了片刻,十分坦然地回望過去,眸中流露出詢問之意。
雲辭一直認為出岫、不、是晗初,有一雙會說話的眸子,清澈見底,不染塵垢,令人見之忘憂。他終於明白了她美在何處,並且這份美麗早已天下皆知。
他望著晗初顰蹙眉黛、眼波盈盈的模樣,良久,才幽幽開口,再次說出那句相同的話:“出岫,隨我去房州。”
晗初的水眸剎那變得清亮起來,驚訝的程度比起初聞此言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以為她說清楚了,雖然她並不曾出聲,但那一個默然的“不”字,已能表明一切。
晗初不敢再看雲辭,只怕再多看一眼便會不由自主地點頭。她唯有飛快地垂眸,再一次無聲地表示婉拒。
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那日,她三番四次的拒絕,阻隔了彼此三個多月的默契相處,使得屋內一片靜默。只是這一次,雲辭不止問問而已,他的態度看起來無比堅決。
“為何不願意?給我個緣由。”雲辭將裁好的宣紙緩緩推到晗初面前:“你寫出來,無論寫多久、多長,我都等著。”
聞此一言,晗初的面色漸漸蒼白,半晌,再次搖了搖頭。她沒什麼緣由,便也無需下筆。
“自從明家父子來過之後,你一直躲著我,也不大愛笑了。”雲辭語中帶了幾分希冀,不允許晗初繼續迴避:“告訴我緣由,你有苦衷是嗎?出岫?”
有苦衷嗎?晗初在心中問著自己。要如何說出那些難以啟齒的往事?她只怕自己玷汙了這人的耳朵。
晗初望著雲辭的希冀目光,險些要脫口坦誠相告,但終究,再次選擇了沉默。
雲辭一直等著、看著,他自詡有無比的耐心,卻還是敗於晗初的倔強。若有似無的失望情緒湧上心頭,雲辭平復良久,才緩緩道:“你若不想說,我不會勉強。”
他看著晗初眼簾上長長的睫毛,細密、微卷,眨眼間,水光一閃,好似有什麼晶瑩剔透的寶石,凝結在了她的長睫之上。
雲辭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要為她拭淚。可幾乎是在他抬手的同時,晗初已迅速轉身,背對過去,好似在極力掩藏著什麼。
那轉身的動作太快,如同她落淚的速度。快得令雲辭幾乎要產生錯覺,以為方才那凝結在她長睫上的晶瑩並不存在。但他向來目力極佳。
雲辭唯有望著晗初的背影。那背影的主人雙肩微顫,透露著幾分楚楚可憐之意。但他知道,她的內心並不柔弱,相反是有一種別樣的堅強。
心中的憐惜又增添幾分,促使雲辭再次開口道:“我知道你從前受過苦,也許你心裡很抗拒公卿貴胄……但你該明白,我同他們不一樣。”
雲辭心底微微泛起一陣苦澀,默默斟酌著措辭,繼續道:“你在京州已得罪了明氏,今次他們雖不予計較,但日後也許會捲土重來……屆時只怕以子奉的能力,也護不住你。”
“即便子奉願意護你,可文昌侯府呢?是否願意為了你去開罪當朝後族?”雲辭自知戳中了晗初的痛處,也承認這法子很是殘忍。可他別無他法,唯有如此勸她。
倘若無人去觸碰那處沉痾舊疾,恐怕她永遠也不知痛在何處,又該如何痊癒。
雲辭看到晗初窈窕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