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打個噴嚏更通氣兒。”她問他隊上的事兒,上午幹嘛了。
“我開始去替三嫂鋤棉花拿邊杈,隊長讓我去幫著爹壓場晌後繼續,早點壓好就開始割麥子了。”
一到家門口就聽見孩子此起彼伏的哭號聲,夾雜著張翠花的冷嘲熱諷,“你二嫂中間就回來一趟,坷垃兒這會兒餓得哭,你一上午頭都在家裡,怎麼孩子還餓得嗷嗷的?你真是崴了腳?別是崴了頭吧,用不用上醫院看看?”
兩人趕緊家去,從窗外面看到西廂裡,張夠抱著孩子餵奶,張翠花隔著窗戶說她。
張夠低著頭,“不……不用。”
張翠花短促地笑了一聲,“要是疼就再歇歇幾天,傷筋動骨一百天呢。”
張夠哪裡還敢再歇一天,趕緊道:“娘,我好多了,過晌兒就去上工,鋤不過我慢點兒,再怎麼也不會比陳秀芳慢就是了。”
看她跟四屬戶家的女人比,張翠花無話可說,你怎麼不和老趙家比!
她昂著頭去豬圈看看豬,見有一些雲青菜便沒再說什麼,白天有野菜吃晌午就不用喂料,晚上喂點自家配的粗飼料就行。
她扭頭看著小兩口回來,還挎著一些棉槐條子、野草,立刻帶上笑模樣,“正好把家裡倆筐子修修,破的不成樣子了。”
周明愈道:“妮兒割的呢。”他順便就把方才的事兒給張翠花說了一下。
張翠花咦了一聲,隨即鄙夷道:“老趙家這是揭不開鍋了,照著個傻子使勁?”隨即她又拍手笑起來,“他沒想到咱妮兒不傻了,哈哈,叫他給我抖擻,一家子懶毛兒還想吃飽,做夢去吧。”她扭頭去堂屋做飯了,一副十分得意的樣子。
她向來不掩飾自己的愛憎,尤其是對厚臉皮佔便宜的人,一點都不怕人家說她張狂。
她是認準兒子真不管老趙家否則她還不這樣高興呢,一看傻媳婦還會動心眼兒沒讓趙家佔著便宜,她就覺得可逗樂,一邊做飯還一邊哼上了小曲兒。
東屋丁蘭英還沒啥感覺,她已經習慣婆婆厲害,西屋的張夠就有點發抖,不明白自己累死累活沒得一句誇獎,怎麼這傻子割點棉槐條子就讓婆婆樂得跟撿了寶兒似的?
莫茹發現公爹和三哥沒回來。
周家二哥帶著四哥去十五里外的馬旺修水庫,吃住都在工地,有日子沒回來,家裡就周老漢兒領著老三幹活。今兒隊長和周老漢兒商量把二隊的場趕緊壓起來,曬乾了這兩天就好割麥子。夏熟一晌兒,看著還有點發青的麥子,一個毒辣辣的晌午頭就能曬得噼裡啪啦掉麥粒,所以一定要提前幾天把場壓好,不能割麥子了才打場。
寧願場等麥子,不能麥子等場。
這場要壓得鏡面一樣平,還不能開裂,這樣才保證乾淨無土,到時候把麥子扔在場上曬得焦乾,牽著牲口拉著碌碡一晌午頭就能把所有麥子都壓完。
而壓場這個活兒,周老漢兒的技術在周家莊沒有比他再好的,這是二隊的一個神器,縣裡幹部下來視察的時候都誇他們二隊的場壓得有水平。
所以交給他,別人一點異議都沒,而且他晌午頭不回來吃飯,還要繼續加班,那自然要多加兩氣工!
莫茹很為這一家人驕傲,感覺自己也渾身是力氣!
她把摘好的嫩雲青菜、還有菠菜拿去洗洗,中午給家人加菜。
農家缺油,除非過年基本不炒菜,要是有那個油和肉,寧願攢著包餃子,所以平日裡都把菜加在粗糧粉裡做窩窩頭。
莫茹怕張翠花不樂意她弄這麼多菜,就道:“娘你照顧得菜園真好,那菠菜到這會兒了還長呢,別家都老了。”
張翠花喜滋滋地:“那可是呢,照顧菜就得和孩子似的它才給你長得好。留幾棵打種兒的,其他這幾天趕緊剜著吃過兩天種蘿蔔。”
莫茹就把洗好的一大盆菜端過來,又去門框上掛著的蒜辮子撕了一頭蒜,讓周明愈幫忙拿青石蒜臼子,她搗蒜泥兒。
晌飯和早飯差不多,只是沒有粥,上面餾著早蒸好的窩窩頭,下面燒開水喝。燒開了鍋,再虛蒸一會兒,張翠花就把窩窩頭端出來,用水瓢把水舀在黑色大肚的湯罐裡。
莫茹看著那一大鍋窩窩頭嚇了一跳,好不好的得有二十多個!這是一頓的量!
她現在還不瞭解情況,不知道大家這還比較收斂,就像三哥、周明愈這樣的,要是出大力氣比如三夏三秋大忙的時候,這種窩窩頭一頓能吃一斤多!畢竟沒有肉菜,肚子裡缺油水糧食自然吃得多。
她立刻感覺任重道遠,需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