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氣他又狠狠踢了一腳,疼得梁淑英沒忍住嘟囔一聲在地上翻了個面兒。
張根發一下子看見了臉,哎呀一聲,“怎麼是你?”
梁淑英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給埋起來。
張根發感覺日了狗了,他孃的,這是什麼事兒啊。
他道:“梁淑英,大隊三令五申不許搞封建迷信,你居然還敢詛咒人,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呢!”
張翠花道:“書記你可得把規矩立好了啊,不能歪了,這種事兒必須嚴肅處理,要是輕易就饒了她,她以後更得厲害。”
嚴肅處理張根發會啊,他就是靠著這個起來的,批/鬥、遊/街,弄一塊二十斤的大板子,倒著寫上樑淑英的名字,然後用大紅筆打個叉叉,再用一根細鐵絲繫住掛在梁淑英脖子上,細細的鐵絲就能深深地勒進她的肉裡,到時候能勒到骨頭!
當年陳家就是被他這麼整的,整死好幾個!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階級敵人,村裡都是貧下中農,他都沒有用武之地,還手癢得很呢。
這要是鬥周誠志他倒是挺來勁,一個梁淑英……他就想算了。
張翠花卻不想就此算了,“我說書記,你不是想包庇她吧。”畢竟都是三隊的,一直都跟著大隊書記拍馬屁,也算是親信。
可張根發和梁淑英卻覺得張翠花這是話裡有話,嘲笑他們兩家呢。
不說別的,趙喜東還在張金樂炕上呢。
其實他們也真是自己虧心事就怕人家說,這時候沒結婚的大姑娘小夥子,有時候家裡沒有被的或者炕不夠睡的,都去夥伴兒或者兄弟家睡,都習慣的,也沒人說嘴。
不過張金樂和趙喜東不一樣,他們難免就有點犯嘀咕。
張根發還無所謂,梁淑英就覺得張翠花這是要敲鑼打鼓臭哄自己家兒子了,她嗚嗚啦啦地喊著在地上蠕動起來。
屋裡的趙喜東已經知道是他娘了,驚得差點跳起來,有心要下去又覺得丟人,就趴在窗戶上看。
張金樂這會兒也醒了,揉著眼睛聽了聽知道怎麼回事,咧嘴嘿嘿笑了笑,“我這個丈母孃怪有意思的,咒麼人有個屁用啊,腳不疼腿不癢的,還讓人家抓著把柄。叫我說……”他哼了一聲,臉色一沉,“周明愈那個小混蛋兒就是欠拾掇。”
趙喜東道:“你先別說狠話了,你快去幫幫俺娘,別讓張翠花那個老婆子欺負人。”
張金樂看他求自己,立刻覺得形象高大起來,穿了衣裳跳下地,啪嗒啪嗒地跑出去,到了門口,他扯著調子道:“我說周家大嬸兒,你是不是有點糊塗了,這麼晚你折騰個啥呢,你家生孩子還得全村陪著你不睡覺啊。”
張翠花呸了他一聲,“嘴上毛兒都沒長齊呢敢這樣跟我說話,等你當大隊長再來胸吧。”
張金樂給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根發讓他別摻和,他知道怎麼辦,“那大妹子,你想怎麼個處罰啊?你劃出道道兒來,咱們看看能不能執行。”
何仙姑道:“書記這會兒怎麼還沒招兒了?還是不忍心下手?”
張根發乾笑,“當然不是,這是自己人,不是階級敵人,你們是人民內部矛盾。”
張金樂去把梁淑英嘴裡的東西掏出來。
梁淑英眼淚都出來了,舌頭被泥巴和草堵得都捋不直了,嗚嗚啦啦說不清楚什麼。
張金樂去舀了一瓢水給她漱口。
“我、我都認、認錯了……磕頭賠罪了啊,老天爺啊,怎麼還揪著不放啊!”
張金樂:“就是,怎麼那麼小心眼兒?人家都認錯賠不是了,你們還沒完沒了。”
張翠花道:“行啊,等你們生孩子的時候,我就一個個都來給你們燒紙紮小人兒,你們到時候可別抓我啊。”
張根發:“你說這是啥話!你說吧,怎麼找你才解氣!”
張翠花道:“我也不打也不殺,就是讓她以後別再犯這個錯,還得警告別人也不能犯。明天一早,就讓她拎著大隊裡的鑼,拿上書記的大喇叭,敲一下鑼,喊一聲‘對不住,我錯了,再也不敢燒紙紮小人了!’這麼敲一上午吧。”
何仙姑補充道:“讓她打上幾刀紙錢,晚上在後面幾個路口還有河邊燒燒紙,賠賠罪,把過往的鬼神都請走。”
張金樂喊道:“你這是迷信,給你抓起來!”
何仙姑冷笑:“你抓我?你還是我接生的呢,生你那天可是上香燒紙磕頭的,你要不要把你抓起來?”
張金樂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