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聲色,可是在我和艾尋歡的面前,那眸子竟然藏不住一絲秘密,輕易地就將心事曬乾出來。
興許,他只是對我們太過信任,因此不再防範。
“你只是單純的在愛著雲清,你的眼裡只有她。我是處心積慮地在接近她,她的一切,我都調查過。”艾尋歡只是那樣平淡地說著,卻說得我渾身發抖。
這一刻,他宛若夜王附體,強大得無以附加,與其說是富家子弟高人一等的卓越,不如說是落魄眾生背水一戰的堅韌——
想必,在追來亞洲處理這件棘手的逃婚案上,艾尋歡承受了很多的壓力,遠遠不像他向我敘述的那樣簡單。
他只是不想我們也跟著他那樣的疲憊。
“這麼說,廖凡突然會開始調查阿斬,而且丟擲癮君子這個籌碼,是雲清她的主意?”
葉歡學長的語音微微翹著,似乎有那一絲不可置信的反問。
“不一定是她的主意,但肯定有她的建議。這是她敲開廖凡這扇門的籌碼。”
“不可能!”我短促的一聲,惹得前排兩個大男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我。
“學妹也認為不可能麼?”葉歡學長彷彿得到了救命稻草,臉開始恢復血色,艾尋歡看了看我們二人,搖了搖頭,舔了舔嘴唇——
“怎麼不可能?”
“雲清她前幾天親口向我道歉,那絕非假情假意。而且她和你也才剛剛分手——”
“雲清這樣的女人,一旦邁出了這一步,絕不會收回。你以為,如果當時去送衣服的是我本人,而我也經得起那樣靈與肉的考驗,她會怎麼辦?”
“她會提出分手!”
“是的,她會提出分手。”艾尋歡就像一個經歷了太多的病態的老人,卻總閃爍著一絲扭曲的智慧。
比起葉歡學長的善良單純,和我的淺薄無知,這樣的“看透”讓人不爽,卻也讓人信服。
彷彿抬槓到了最後,你會發現,艾尋歡這廝,總是對的。
“前一天,她穿成那個樣子,勾引著早就放手的葉歡。第二天,她什麼都不穿,勾引著馬上要放手的我——這會是個巧合麼?”艾尋歡慢慢啟動了車子,我和葉歡學長各自望向路的兩邊,都不再說什麼。
這絕不是巧合。
我和葉歡學長雖然都願意以最大的誠意待人,最溫柔的心處事,卻絕非傻子。
在艾尋歡言簡意賅地指出重點後,我們的沉默,成了對他這番話最響亮的掌聲。
“有一天,雲清來質問我,是不是和阿斬在網上約會,還開了房。我自是矢口否認,可她那樣聰明的女人,很快就查出來了。”
我心一驚,那一次雲向我挑釁,被我反唇相譏,想不到居然給艾尋歡帶來了麻煩。
“當時雲清只是以為我花心罷了,面子過不去,耍了點小性子,倒是無妨。可是後來開會,她聽見關於不雅影片和飆車案的處理結果,就全明白了,我與阿斬約會是假,與廖凡對抗才是真——”
“跟著一個飄忽不定的艾家大少爺,擔心受怕不說,還得罪著享負盛名的廖家人,這的確——”葉歡學長深深嘆口氣,“雲清這個人,就是什麼都操心得太多了。”
“我想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醞釀著後路了。只是那條後路並非她的所願,所以她非要把先前每一個岔路都再走一遍,方才死心。”
車平穩地開著,艾尋歡可以那樣波瀾不驚,葉歡學長也時不時附和著。
我卻,什麼,都說不出。
這是一個我全然陌生的世界。
一個徐徐在我面前展開的,真刀真槍,真金白銀的歡場。
那一天,午後,雲清學姐那站在視窗眺望的落寞背影,此刻回想起來,似乎暈染著一絲無路可退的悲愴。
那個時候,在葉歡學長的酩酊大醉和艾尋歡的金蟬脫殼面前,雲清學姐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本錢,壓上了自己的籌碼——
“提出分手的,不是我,是他。”
這個他,是學長?是艾尋歡?還是她曾經給自己設計好的那些路?
可惜,沒有一條走得通。
葉歡學長一直在喃喃著什麼,與我不同,這樣勻速的說話,能讓他暫時忘卻不安與愧疚。
讓他逃避了那個現實——
雲清,已經在他有意而或無意之間,走向了廖凡這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沒有推她一把,卻也沒有拉她一下。
他就這樣看著她,慢慢,慢慢,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