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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紺香腳步勿促地自中院進了內門,神色卻有些異樣,目光似是警惕地打量著周遭,確定了四下無人才彷彿安下心來。

“怎麼了?你這丫頭好似做賊一般。”卓文君一襲淺絳色蜀錦襦裙,亭亭立在芙蓉叢前,嬌花映面,相得宜彰,見小丫頭這般模樣,不由帶笑打趣道。

聞言,小侍婢卻是驀地神色一緊,下意識地又探了探腰間縵帶,既而長長舒了氣氣。

“女公子,這是……予您的信。”紺香自縵帶間取出了一支羽管,有些迫不及待地捧給了自家女公子。

“信?”文君微微一怔。

“是司馬公子的信。”小丫頭語聲裡分明帶著幾分喜意。

第45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三)

文君聞言,彷彿聽錯了般,一時怔住。

“就是前日席間撫琴的那位司馬公子予您的信!”小丫頭脆聲道,掩不住的笑意幾乎從眸子裡溢了出來——誰曾想,那位神仙似的司馬郎君竟是主動寫信予自家女公子呢!

又遲疑了少時,卓文君方抬手接過了羽管,自中空的管芯中取出的是一方蔓草繡紋的絲絹……將那絹幅細細展開,便顯出一篇行文灑逸、清雋蘊秀的字跡……

“……古人云知音難覓,相如嘗聞女公子精擅音律,乃郡中翹楚,奈何緣慳一面……”

“前日席間驚鴻一瞥,便成痴念。情難自禁,故以《鳳求凰》相寄,略託相思,不知拙藝尚入耳否?……”

“冀得一悟,寥慰平生。”

只幾眼匆匆瀏過……十七歲的少女幾乎指尖都微微顫了起來,下意識地一字字細細回看,確定自己並未會錯了意。

字裡行間綿綿情意,切切思慕——原來他竟聽過她的琴名,早已引為知已?

而昨晚那曲《鳳求凰》——居然是為她而奏的!

她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其實心跳得惶急,連呼吸都有些起伏不定起來……

那樣風采無儔的卓犖人物……天底下有幾個女子能不動心呢?

這一載以來,她的日子清寂得近乎窒悶,每天,從平旦早起到暮時入寢,就靠著繁複也乏味的針黹活計消遣辰光,或是逢了府上宴席,隔簾聽著別人的熱鬧……她許多地想過,就這樣平靜地枯守一生,清寂度日……可,在這樣黯淡的日子竟出現了那樣一個玉壁明珠般的雍雅公子!

彷彿天際的明月一般風華無儔,也……似天邊的明月一樣遙遠得永世無法觸及。

那般的卓絕琴藝,那般的出眾品貌,那般的曠代文采——卓文君又哪裡來得驚世才貌相儔匹?

她明白,有些痴念是不該生的,所以才未曾有些丁點兒奢想。

可……那個人,竟是同自己一般心思麼?

而此刻,看著絲絹上“冀得一悟”四字,十七歲的少女……心下熱得幾乎發燙。

如果你心念念,覺得永世也遙不可及的那個人,有一天站在面前,對你表白心跡……這世上,又有幾人抵得住這般的誘惑?

於是,情願以自己的餘生作注,拼了所有,為心底裡那片痴念博一個歸宿。

只因心底裡堅信,那個人……一定不會讓她賭輸的罷!

文君夜亡奔相如,相如乃與馳歸成都。——《史記·司馬相如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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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孟夏四月,成都。

“夫人,夫人!”小侍婢步履匆匆地進了屋,歡欣雀躍地揚著聲向女主人道“府上來了使者,長安的使者!”

“哦?”卓文君正倚在髹漆朱繪的鬱木小曲幾邊看書,聞言,自手中那捲《尹文子》上淡淡抬了眼,神色竟並無多少波動,語聲是一慣的輕塵不驚“天子親使?”

“是!”侍婢一臉激動的驚喜神色“是聖上的使者,要我們郎君前去迎旨呢。”

“他已去了?”仍是靜潭不波的口吻,彷彿那個剛剛去接了聖旨,或許將要平步青雲的不是她的夫婿。

……費了多少財貨結交權貴,終於將精擅文賦的名聲傳入了聖上耳中……他也算得償所願了。

“嗯,郎君已經整理衣冠出迎了。”小侍婢點了點頭,脆聲應道。

“嗯。”卓文君神情淡淡又垂眸凝神到了手中的書卷上,專心細閱,再無他語。

“夫人……夫人難道不欲前去恭喜郎君麼?”小侍婢頓了頓後,微微猶豫地小聲問。

雖然闔府皆知女主人一慣性子清淡,但此時見她連郎君迎旨這般光耀門庭的大事也態度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