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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部分

宮和那些依舊豪奢的公侯伯府,張越和陸豐徵用的這座用作行轅的豪宅大院著實算不上什麼。只有門前的崗哨以及各個院子裡來回巡邏的衛士,方才能夠體現出一些天子欽差的威嚴。

如今已經是十月末,儘管南京尚未下雪,但傍晚之後也極其寒冷。千戶周百齡裹著厚厚的油氈大氅沿高牆下頭巡視,走在半路卻迎面遇上了房陵。瞧見這位新晉百戶凍得臉上通紅,卻仍是一絲不芶地上來行禮,他連忙雙手扶了,又嘿嘿笑了一聲。

“這麼晚了,房老弟其實不用這麼費心。這兒是京師,又不是什麼荒郊野外,不用太過操心安全問題。否則,我也不會答應只留下五十人守備,其他的都放在附近的民居駐紮。不過你倒是有些法子,初來乍到就做了榜樣,那些老兵油子如今也漸漸服了你。”

雖說爵位只有祖父那一代,房陵這個庶子的一切功名前程都得靠自己,但他畢竟沒吃過太大的苦頭。這一路上除了某些特殊情形,他都是和其他百戶一例吃住,可仍然和這些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同僚有些格格不入。此時,聽到千戶周百陵的這一番話,他不禁端詳起了周百陵臉上那道據說是第二次北征留下來的傷疤,然後便垂下了眼睛。

“相比周大人和其他各位,我年輕識淺,不得不多下功夫。若是有什麼疏失之處,還請大人多多提點。”

“好說好說!”周百齡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見房陵甚是謙遜,他也就笑道,“房老弟要是樂意,我這兒倒是有些心得可以和你交流交流。這天色晚了,既然迎頭碰上你,想來那一路你都巡視過了。眼下我也睡不著,乾脆到我屋子裡去坐一坐,咱們慢慢聊!”

同一時間,一間點著油燈的寬敞的屋子裡,各式各樣的藍封皮厚賬本堆得四處都是,兩個號稱盤賬高手的中年帳房卻正坐著悠哉遊哉地喝茶聊天,壓根沒有動工幹活的意思。直到大門咿呀一聲被人推開,兩人看清來人,這才急急忙忙起身相迎,面上俱是極其尷尬。

張越瞥見炕桌上那兩杯茶,頓時皺起了眉頭冷笑道:“你們倒是好悠閒,這對坐品茶閒聊,是不是還要我找人送幾碟瓜子來?你們都是戶部的老手了,該當知道規矩。不管這是真賬還是假賬,本官只有一個字——查。若是一個月之後你們全都查完,到時候功勞簿上少不了你們的名字。若是你們到時候查不完,你們原有的差事也別想要了。”

一聽這話,那兩個中年帳房方才慌了神,連連告罪不迭。見張越一瞪眼,他們慌忙一溜煙地來到各自的書桌後頭,一面翻賬冊,一面算盤打得噼啪響。看到這情形,張越面色稍霽,轉身吩咐外頭守著的兩個軍士一天三頓飯外加茶點不可怠慢,這才出了屋子。

走出院子上了甬道,張越身後的胡七覷著四下裡無人,方才低聲問道:“少爺,袁大人不是已經吩咐了這邊的錦衣衛追查麼,怎的還要查那些假賬?”

“裝模作樣的最高境界自然是連自己人一併瞞著,這宅子裡頭用的下人都是原來那些,萬一有人收買他們打探這裡的情形,得知我封存了賬本卻根本不查帳,那時候豈不是告訴別人我別有路子?明天到其他糧倉鬧一鬧,咱們就可以撇下這兒徑直去松江府和寧波府了。”

胡七這才恍然大悟。心想鬧出滿城風雨然後再悄然遁走。這一招真是明顯地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料想就算寧波市舶司那兒得到了風聲。也未必料到自己這一行會動作那麼快。

可走著走著。他忽然想到了極其重要地一個問題。頓時停下了步子。

“那隨行這些京營軍士。難道全都留在京師?”

“自然全都留下。”張越一轉頭。看見胡七呆若木雞。他便微微笑了笑。“你當初也說過。像你們四個這般地人袁大人手上還有幾個。只不過如今已經無法貿然調進錦衣衛。弄進東廠更不是那麼容易。所以我才讓你知會袁大人。

那位陸公公聽了我地主意。決定多招募一些不屬於錦衣衛地人手。這就正好能安插進去。至於契機更是容易得很。你之前告訴過我。應天府招募捕快就在後日。到時候我挑唆那位陸公公去看熱鬧。只要他們去參加。表現得出彩一些。還愁人家看不上?等到他們這回保護我和陸公公南下。以後弄個身份就更加容易了。”

直到這時候。胡七方才恍然大悟。遂心悅誠服地連連點頭。旋即便告退找三個弟兄去商量安排。而張越徑直來到書房。見連生連虎正在外頭地椅子上打瞌睡。便沒好氣地上去拍了拍兩人地腦袋。

“啊,少爺!”

“磨墨,備紙筆,我要寫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