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但七位數兒捐款的誘惑讓我完全喪失了判斷能力,我竟然上了車,還把車門關好。 ”
摩頓森和行李箱擠成一團的時候,維拉開錯方向逆向進入了單行道,還對朝她按喇叭的司機猛揮拳頭。到了她 1950年代風格的農舍裡,摩頓森小心翼翼,免得踩到屋裡堆積如山的舊報紙和雜誌,終於走到了她的餐桌旁。廚房的水槽不知堵了多久,不僅積滿了汙水,上面還浮著一層油光。
“她開啟好多年前從飛機上收集的小瓶兒威士忌,給我們倆倒了酒後,遞給我一束看起來像是回收的二手玫瑰。”摩頓森回憶,“那花發黃,都快枯死了。 ”
等了很久,摩頓森試著將話題引向捐款的事兒,但他的主人卻有自己的安排。她把接下來三天的活動都說明清楚,除了參觀亞特蘭大藝術博物館,還要去亞特蘭大植物園散步,然後是她幫摩頓森安排的三場演講,分別在當地的圖書館、社群大學和旅
遊俱樂部。摩頓森不想這麼無聊地度過七十二個小時,正在斟酌是否該放棄募款打道回府時,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原來是維拉請的男按摩師來了。
“葛瑞格,你工作太辛苦了。 ”維拉對他說,“應該放鬆一下。 ”
“他們兩個人彷彿都等著我當場把衣服脫光。 ”摩頓森說,躲進浴室想了一下。
“我跟他們說對不起,我想到自己為中亞協會吃了那麼多苦,接下來的三天何不照維拉的計劃放鬆一下,尤其是最後還可能募到一大筆捐款。 ”
摩頓森在她的櫃子裡到處搜,想找一件夠大的毛巾把腰包起來。維拉儲藏了成堆的毛巾,上頭都有褪色的飯店商標,但都太小了。最後他只好拉出一條灰色床單,在腰間儘量紮緊,然後拖著腳走回客廳忍受按摩。
那天晚上維拉堅持自己睡沙發,把床讓給摩頓森。半夜兩點,摩頓森在下陷的床墊上正睡得不省人事,突然亮起的電燈把他驚醒了。他睜開眼,看見了噩夢般的景象—— 78歲的維拉只穿著睡袍站
在床前。
“她就站在我面前。”摩頓森回憶,“我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
“我來找我的襪子。 ”維拉開始在衣櫃的每個抽屜裡沒完沒了地翻找起來。摩頓森只能拿枕頭把頭蓋住,整個人縮成一團。
摩頓森空手飛回波茲曼。後來他終於想通了,這位女士從來沒打算捐錢。
“關於我的工作或是巴基斯坦的孩子,她甚至沒問過一個問題。她只是個寂寞的老人,想有個客人去看她。我只能警告自己以後學聰明些。 ”
但摩頓森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吞下各種各樣的捐款誘餌。他在加拿大班夫的登山電影節上演講之後,接受了當地富商湯姆·朗格的邀請,因為朗格暗示要捐一大筆錢,並願意在第二天晚上幫他辦一場募款餐會。
從大客廳的人造大理石牆片,一直到壁爐兩旁三米多高的獅子狗石膏像,朗格那棟近三千平方米的房子是他親自設計的。
朗格把摩頓森介紹給賓客時的那種自豪感,跟他介紹壁爐旁的獅子狗時沒什麼兩樣。雖然摩頓森在餐桌上顯眼的地方放了一大疊中亞協會宣傳冊,但直到餐會結束也沒募到一分錢。
已經有過教訓的摩頓森,不停地向朗格詢問著捐款的細節。“我們明天再處理那些事兒。 ”朗格說,“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玩兒一趟狗拉雪橇。 ”
“狗拉雪橇?”
“到加拿大來怎麼可以不體驗一下呢 ?”朗格說。
第二天,摩頓森一個人坐在哈士奇狗隊拉的雪橇上,在森林中轉得頭昏腦漲之後,又在距班夫一小時車程的溫暖小屋裡,花了一下午聽這位建築大亨誇耀自己白手起家的豐功偉業——一個憑著膽量和決心的勇敢承包商,如何征服整個班夫的房地產市場。
摩頓森的母親潔琳從威斯康星飛到班夫聽他演講,但那三天裡,她幾乎沒見到自己的兒子。毫無意外地,摩頓森這次又是兩手空空。
“葛瑞格朝那些有錢人點頭哈腰的樣子我真看
不下去。”潔琳·摩頓森說,“應該是那些人朝他鞠躬才對。 ”
就在 2000年春天來臨之前,塔拉·畢夏也受不了丈夫不是在巴基斯坦,就是在美國飛來飛去徒勞無功找錢的生活。當時懷第二個孩子已經七個月的塔拉,在餐桌旁跟摩頓森開了一場嚴肅的家庭會議。
“我告訴葛瑞格,我愛他對工作的熱情。 ”塔拉說,“但我也告訴他,他對家庭也有責任。他需要多睡點覺,做些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