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送入內閣,閣臣們少不得要先看一遍,看過之後,各個心驚。但除了驚訝之外,每個人也都產生了不同想法。
先說為何會驚訝,誰都知道,這樁案子不僅牽扯到其他官員,還牽扯到他嶽黨的官員,嶽肅不會真的打算連自己的黨羽也殺了吧。
接著再說一眾閣臣心中的想法。首輔韓爌,心中竊喜,嶽肅這麼做,對自己實在太有利了。眼下的內閣,自己就是個擺設,閣臣不是嶽黨就是齊楚浙三黨,而嶽肅又是託孤之臣,自己這個首輔,什麼主也做不了。下面東林黨的官員,也沒什麼大官,不是言官,就是跑龍套的角色,一兩個有點實權的,品級也不是很高。而這樁案子一公開審理,嶽肅便包庇不了自己的黨羽,怎麼也得一視同仁,按律定罪。可以說,不管是誰,受賄之罪都是實打實的,哪怕法外開恩,也是削官為民,這得空出多少位置。對於這麼多官職,你嶽肅肯定是全都安排給自己的黨羽,太后本來就對你忌憚,這樣一來,豈不是越發的忌憚,對我肯定也要多加依仗。齊楚浙三黨受到沉重的打壓,剩下的官員,一定會感到危機,擔心你日後繼續打壓,如履薄冰,為了保住自己,勢必與我合作,連成一氣。有了他們的支援,再加上太后,絕對有資格與你分庭抗禮。
相比於韓爌的竊喜,亓詩教則是擔心,他和韓爌的想法差不多,嶽肅公開審理,也算得上是一石二鳥之計。第一,可以藉此打壓齊楚浙三黨的力量,雖說岳黨的官員也要折損不少,但騰出的位置,嶽黨一定會全佔了,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利益。畢竟審完這樁案子,嶽肅的威名也會如日中天,加上託孤大臣的身份,想要安排誰替補官位,絕對是他一句話的事。這可怎麼辦,日後我齊楚浙三黨便要寸步難行。
張正剛心中則是七上八下,他素來敬佩嶽肅的大公無私,他自己的為人也如自己的名字一般,剛正不阿。雖然捲進了權利旋窩之中,但張正剛做事也是有底線的。張正剛不糊塗,他很快就看出,如果這麼做,明顯是打算洗牌,自己黨內的官員打掉幾個無所謂,先把齊楚浙三黨的官員也一併打掉,空出來的職位,也不得嶽大人說的算。這是不是有點太狠了呀。沒想到嶽大人在爭權奪利方面,也是這樣的在行。
這是嶽肅的摺子,閣臣看完,必須馬上送到司禮監。
鄒義看了摺子,拿奏摺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兩份摺子,一份是嶽肅提請回京公開審理的,一份是吳思南呈報的審案過程,以及他先前審出來的大概內容。宣府、大同、河南、山東、湖廣五大監軍,全都涉案。這五位監軍在宮裡都是有後臺的,這些後臺誰不收銀子,說句實在話,太監是最貪錢的,其中也包括他鄒公公。別看鄒義大事不糊塗,但也避免不了太監的通病。
山東監軍白顯升是鄒義自己提拔的,現在案子牽扯到白顯升,鄒義那是心慌意亂,白顯升曾給自己送過不少銀子,銀子怎麼來的,鄒義多少也明白,下面的人都有自己的道,但事情不大,睜眼閉眼也就這麼算了。可眼下的案子不是小事,那是私自販賣軍械,更要命的是,這些軍械還是要賣給關外韃子的。一旦查明屬實,白顯升一定得死,可白顯升也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把自己也拉進去,說給自己送了多少銀子。
鄒義頭上直冒冷汗,心中思量,嶽肅把事情一坐大,不僅滿朝官員要經過一場大洗牌,就連內宮也要經歷一場大洗牌。劉名果覬覦我的位置很久了,把我按倒,劉名果就能上臺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白顯升絕不能活著。
除掉白顯升,這是鄒義腦海裡第一時間閃現出來的念頭。可轉念一想,又感覺有些不妥。嶽肅要是真的想動自己,殺了白顯升也是沒用的,反而是欲蓋彌彰,甚至落下殺人滅口的口實。自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不過有什麼過失,能給自己定刑,或者免去自己的職務,都得是皇上說的算,現在皇上年幼,則是太后說的算。太后一點不糊塗,要是把白顯升殺了滅口,太后馬上就能想到是我做的,給太后這樣一個印象,實在不太好。裝糊塗不追究,心中也會覺得我不夠老實,如果太后想保全我,不殺白顯升照樣可以。畢竟太后是否罷免司禮監掌印太監是不需要任何罪名的。
想到這裡,鄒義決定,不必妄作小人去殺什麼白顯升,趕緊到太后那裡認錯,把銀子吐出來。自己就是一個奴才,有什麼事都不能瞞著自己的主子,瞞著太后,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老實交待,不就是受賄麼,太后難道還不知我們閹人的這點毛病麼。
鄒義拿著奏摺,匆匆趕往慈寧宮,一見太后,先是把摺子交上去,請太后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