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法海嚇得想要離開,轉過身來卻猶豫了。
畢竟,外面大雨不絕,他需要為村婦與嬰兒擋雨,要是這樣一走了之,淋雨的嬰兒是絕對保不住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法海盤膝坐在地上,為守色戒雙目緊閉,默唸地藏菩薩本願心經。
念來念去,聽著耳邊的嬰兒哭啼,法海的腦海中,總是閃過那一抹雪白。
別說放空心扉了,就是想要入定都難以做到,好幾次念著念著,後邊的經文是什麼,法海都忘記了。
要知道,法海是和尚不假,可他不是太監。
二十多年來,他出家於金山寺,從小生活在寺廟中,哪裡見過這樣的誘惑。
今天又因為鎮壓了蜘蛛精,心中的防線出現了破綻。
腦海中,總是浮現出蜘蛛精的苦求,與村婦哺乳嬰兒的畫面,兩個景象交相輝映。
“法海,法海。。。”
聽到耳邊的呼喚聲,法海慢慢睜開眼睛,入眼是一隻飛鳥停在眼前。
飛鳥羽毛雪白,靜立在三丈開外。
在法海的目光下,飛鳥搖身一變,化為了一個同樣盤膝而坐之人,正是施展了變化之法的吳明。
“是你?”看到吳明現身,法海眉頭一皺。
吳明盤坐在地上,臉上帶著笑容,開口道:“法海,我看你雙目緊閉,面露掙扎之色,這是為什麼啊?”
“出家人首重色戒,我當然要閉上眼睛。”法海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吳明之後,就有種冥冥中的預感,總覺得遇到這人準沒好事。
搖搖頭,將這種預感拋之腦後。
結果,因為吳明坐著的位置,正好錯開了遠處的村婦,法海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又看到了一抹雪白。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法海趕忙閉上眼睛,連連唸了幾聲阿彌陀佛。
看著法海慌亂的表現,吳明便知道法海的禪心,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裂痕。
因為越是閉目不看,越是說明法海本身,已經受到了影響。
雖然還沒有心魔出現,可這只是時間問題,畢竟法海之前太過白紙了,哪怕一丁點墨跡滴在上面,都要留下顯眼的墨跡。
“法海,閉上眼睛,你就看不到了嗎?”吳明緩緩開口,就像是魔鬼一樣,瓦解著法海的心靈防線。
法海臉上的掙扎越發明顯,腦海中婦人衣衫半解的形象,怎麼也揮之不去。
閉目不語,法海額頭上有汗水滑落,怎麼也無法靜下心來,忍不住低語道:“我從小恪守本心,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說,我修行了二十多年,到頭來還是六根不淨嗎?”
法海與其說是自語,不如說是銘心自問。
他從小生活在金山寺,被寺中長老譽為羅漢轉世,從來都沒有自我懷疑過。
但是現在,他哪怕閉上雙眼,眼前也是羅衫半解的少婦,看與不看美色都在眼前。
目睹著法海的掙扎,吳明再次開口:“我雙眼看得到美色,心裡卻沒有。你雙眼看不到,美色卻在心中。法海,我且問你,你此時心中所想,到底是救人的慈悲,還是荒誕的淫邪?”
“是慈悲還是淫邪?”法海也這樣問自己,可他真的不知道。
一開始救人,他想到的只是慈悲,可現在心中慈悲雖在,淫邪的想法也揮之不去。
兩種念頭糾纏在心中,化為心魔在滋生。
法海臉色越發蒼白,整個人已經失去了血色,雙手的指甲刺入手心之中。
“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想,不要問我!”
法海猛地睜開雙眼,眼眸中血紅一片,看上去猶如邪佛降世。
吳明嘆息一聲,臉上帶著虛假的慈悲,搖頭道:“現在,你知道自己缺什麼了嗎?”
“我缺什麼?”法海面色猙獰,眼中的血光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有凝視的跡象。
“你不曾得到,又如何去淡忘。沒有拿起來,又怎麼可能放的下。紅塵滾滾,猶如過往雲煙,你不去紅塵中走一趟,又怎麼去超脫這個紅塵呢?”
吳明圖窮匕見,語氣淡然的開口道:“還俗入世,紅塵成佛。法海,你現在應該還俗,就像個凡夫俗子一樣,去紅塵中體悟一翻。何時,你能夠再次清淨下來,那才是真的放下了,而不是口中說放下,心中卻放不下。”
“還俗入世,紅塵成佛!”法海念著這兩個字,目光漸漸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