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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你……執意留我,這又是何必呢。”

眼淚滑到謝玹側臉,他彷彿被燙到一般,闔了闔眼。

他明明能將一切盡數掌握,唯獨掌控不了與她相關的所有。只是她的淚,便足以牽動他全部的心念。

再睜開眼時,晦暗沉至幽邃眼底,謝玹的面容重又變得空淨明淡,彷彿仍是那尊神壇之上,淵清玉絜的神像。

“別哭。”

他用另一隻完好無傷的手,拭去容娡眼尾的淚,似是終於妥協。

“我……放你離開。”

容娡起先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愣了一下:“當真?”

水波盪漾中,謝玹的嗓音顯得有些不真實。

“當真。”

容娡兩眼放光,簡直要喜極而泣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謝玹枕在她肩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縹緲的水霧,眸中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嘆息一聲,自言自語般呢喃。

“……沒心沒肺。”

天邊滾過驚雷,飄起細如牛毛的雨絲,原本平靜的河面陡然變得洶湧起來。

容娡與謝玹相繼被撈上船。

崔讓塵派來的遊船,斷了桅杆,自然無法再繼續行駛了。

容娡只得上了謝玹的船,崔讓塵以及船上的僕役也隨之跟來。

進入艙室後,謝玹將乾淨的帕子搭在容娡身上後,被侍者扶下去療傷。白芷隨侍在容娡身旁,端給她一碗熱氣騰騰的熱湯。

容娡不敢掉以輕心,想了想,只將那碗湯端在手裡取暖,一口也沒有嘗。

守在船上的暗衛不時看向容娡,滿臉的敢怒不敢言。

見狀,崔讓塵走到容娡面前,擋住那些視線。

“約莫還有五十里,便到清河地界了。”

容娡略微鬆了口氣,點點頭,小聲道:“好。”

她坐在圈椅上,脊背緊繃,始終不敢放鬆警惕,生怕謝玹會突然反悔,再將她鎖起來。

但謝玹一直沒有動靜。

直至臨近清河地界,快要下船時,他才露面。

先前的那身衣裳泡在水裡溼透了,他換了一身雲紋白底的直裰,未束髮髻,半溼的長髮隨意攏在肩頭。即便如此,仍不減通身矜貴的氣度。

幾乎他一出現,那張神姿高砌的臉,便將在場所有男子比的黯然失色,如何看,都比他要稍遜一籌。

容娡抬頭看他,無不遺憾地在心裡唏噓。

謝玹的左掌裹著一層白布,離得近了,她能嗅到他身上混著清苦草藥味的冷檀香,似乎還隱隱浮動著血腥氣。

她當然知道他的傷因何而來,心虛地垂下眼。

亂雨如絲,天色將晚。艙室外傳來船伕的幾聲吆喝。將要靠岸了。

謝玹停在她面前,向外看了一眼,再看向她時,雪湖般的眼眸,泛起霧似的波瀾,嗓音也融著一層微啞的潮溼。

“姣姣……”

容娡從他褪去壓迫與命令的聲線裡,聽出懇求之意。

他在試探,試探著挽留她。

她心裡發酸,小聲道:“我又不是再也不見你了。”

謝玹似乎被她的這句話安撫住,沒有再出聲。

直到下船時,他立在甲板上,舉著傘撐在她頭頂,將淅淅瀝瀝的雨幕隔絕在外,低聲問:“……別愛旁人,好不好?”>/>

容娡心上一軟,想著今日一別,待她回了洛陽,日後或許再也無法見面,便順著他的心意哄道:

“好。”

謝玹凝視著她,輕輕頷首,將白芷指給她。

“我不在你身旁,難免護不住你,白芷會些武功,讓她隨你離開吧。”

哪怕她處心積慮,即將要棄他而去,他仍是想著護她周全。

容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慎重地想了想,覺得他所說的有道理,便同意了。

她提起裙襬,接過白芷遞來的傘,撐開傘,走到崔讓塵身旁。

分別在即,明明一直渴望的自由近在咫尺,她卻反而有些心情低落。

回頭看去,謝玹一動不動,如雪松般立在雨幕中。

霜白的身影被雨絲攪的模糊不清,彷彿遺世獨立,有種說不出的蕭條孤獨。

崔讓塵低聲道:“走罷。”

容娡頷首應下,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念著謝玹身上的傷,目露擔憂,終是不忍。

她遙遙問謝玹:“你要連夜回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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