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門外人頭攢動,足有四五百人。有的衣著華貴,大多都破衣爛衫,不少年輕人手裡都拿著磚頭瓦片,有的手裡拎著棍棒。
劉福通走到大門口,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朗聲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這是何意呀?”
幾位縉紳模樣的老者,越眾而前。一名六十幾歲的老人,對劉福通抱拳道:“三公子,老夫這廂有禮了。”
劉福通大步走下臺階,向那人作了一個揖,道:“張老爺子,到底是什麼事情,還要勞煩您老人家出頭?”
張老爺子點點頭道:“三公子最是明白事理。你家的白鹿,確實是夫諸。”又對旁邊那位縉紳道:“拿出來給三公子看看。”那人拿出一卷絲帛來。
二人將絲帛慢慢展開,張給劉福通等人觀看。
那是一張老舊的帛畫,上面畫著一隻鹿。通體皆白,頭上頂著四隻金『色』的鹿角。帛畫右上角題跋處寫著:“神獸夫諸。”其下有兩列小字。
張老爺子道:“三公子,這幅畫出自一個過路的老道,我們花高價買來,就是想讓劉員外看一看。”
劉福通湊到畫前,凝神看了半晌,道:“這與我家白鹿有關係嗎?”
張老爺子對著帛畫念道:“《山海經》有云:‘敖岸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諸,見則其邑大水。’”又抬頭對劉福通道:“你家的白鹿就是它呀!”
劉福通道:“張老爺子,這神獸有角,我家白鹿沒有。您幾位可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受了壞人的蠱『惑』啊。”
張老爺子道:“那你說,五六年了,年年發大水,到底是什麼原因?現在大家好不容易找到根源,懇請劉員外和三公子,體念百姓安危,忍痛割愛,全城、全州郡的老百姓都會感恩戴德呀。”
說完,張老爺子一拉旁邊的人,幾位縉紳竟然一起跪在地上。他們身後,也稀稀拉拉跪下不少人。
劉福通急忙對跪在他們面前,道:“各位父老兄弟,待我稟告家父,做些勘察甄別。如若真是白鹿作怪,劉家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伸手將幾位老人一一攙起。
人群中有人喊道:“還甄別什麼?你家能承認嗎?你趕緊把它牽出來,先交給我們大家再說!”
劉福通向那人望去,見是一個年輕的叫花子,面目十分陌生,道:“這位小哥,我家供養白鹿已有百年。那麼多年都平安無事,難道只因近幾年發洪水,就不做甄別,讓它白白屈死嗎?”
那個叫花道:“也許它蟄伏多年,就為了現在發難。你家可以不顧百姓死活,難道膽敢不順應天道,就不怕遭到天雷劈殺嗎?”
劉福通聽那人說話,思路清晰,談吐流暢,比之書生不在以下,哪裡像個要飯的。於是道:“閣下如果前來講理,倒也罷了。若是胡攪蠻纏,故意搗『亂』,劉家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張老爺子道:“三公子,既然劉員外不肯出來見我們,就煩請你把這幅畫交給他看看,將我們大家的苦衷說與他聽。但願劉員外通情達理,廣積陰德,救一救這些苦難的百姓吧。”
劉福通接過帛畫,道:“請張老爺子放心。”
張老爺子回頭喊道:“今天就這樣吧,讓劉家商量商量,拿拿主意吧。畢竟養了這麼多年,不能太過唐突。”招一招手,“大家都散了,散了、散了。”
那個年輕的叫花子喊道:“如果他不交出來,咱們就再來鬧。還是不行的話,咱們就告到官衙去,告到欽差那裡去。”說完,掩在人群中跑走。
門前眾人漸漸走散。家丁唯恐有人再來鬧事,便將大門關閉。
劉福通引著大家來到向陽花廳,劉白鹿早就在那裡等候。
眾人匆匆吃過早飯,剛剛放下筷子,就見一個家丁跑來,在劉福通耳邊低語幾句。
劉福通立即站起身來,對韓山童道:“師傅,欽差府的師爺駕臨,說是來商量白鹿的事情,父親叫我過去。”
韓山童道:“原來你們所說的白鹿,不是指白『露』小姐。”
劉福通笑道:“自我曾祖父時起,我家一直供養著一隻神獸,叫做白鹿,已經一百多歲,十分旺家旺財。家父期盼我妹妹也是這等好命,便給她取名叫劉白鹿。”
韓山童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又道:“本地連年水災,怎麼會和家養的動物有關。不如我和龍安與你一起會見師爺,我到想聽聽,他們都有什麼歪理邪說。”
劉福通道:“父親也想見見師傅。”他見胡雪緊緊拉住柳龍安的手,笑道:“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