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凝睇著她略微緊繃的身影,也回到棺木躺下。
她除了知道要到普魯士外,並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他要去見什麼人,這樣一個全心全意信任他,將自己交在他手上的女子,他到底該怎麼辦?
放任自己去愛她,然後看著她在歲月的流逝下,一點一滴的變老,然後死去?
他呢,殘留在這個世上的他又當如何自處?
一想到這點,他的心就糾結著,連帶的,連愛她的勇氣也沒了……
船在十一月抵達普魯士了,氣溫不到十度。
穿了件長外套的桑德斯僱了兩輛豪華馬車在寒風颼颼的街道上賓士,蒂莎跟他及雷若芝共坐一輛,另有一輛則拿來載運他的棺木。
蒂莎是主動上車,但桑德斯沒有說話,不懂洋文的雷若芝就更不可能有意見了。
看著這兒精緻的高樓、高聳的教堂、矗立在街上的雕像噴泉等等,每一個景緻都讓雷若芝看了歎為觀止。
慢慢地,馬車似乎遠離了市區,展現在眼前的是濃密的樹林及遠方的綿延山巒,馬車漸漸愈爬愈高,一棟藏身在山林間的古堡在一個轉彎處後瞬間映人她眼簾。
雷若芝雖住天津,但她看過北京城宏偉壯麗的紫禁城,而眼前這座隱密在山谷中高高聳立的古堡,一旁有峭壁流水,四周又有灰綠色的林木團團圍住,這等壯觀的景緻雖比不上紫禁城,但卻比它多了一份與大自然融合的契合之美。
就在她的驚歎聲中,馬車進入了古堡,而裡面的豪華與景緻同樣令她讚歎連連,一直到馬車伕卸下棺木離開後,她仍目不轉睛的看著四周。
老天爺,她大概可以體會到劉佬佬逛大觀園的感覺了。
“我先帶你到房間休息一下,晚一會再帶你到城裡用餐。”桑德斯笑笑的走到她身邊。
“那她呢?”她不解的看著一直靜靜看著他們的蒂莎,先前動不動就對她大打出手,這會兒又這樣,她真的很怪。
“她在這兒住過,對這裡很熟悉的,只是當年她父親帶我到北京去時,她又回到保姆的家,如今這兒的僕傭也全辭退了。”
“辭退了,可為什麼這裡看來還是這麼幹淨?”
“一個吸血鬼的法力。”他笑笑的晃晃手。
她明白的點點頭,更專注的打量起周圍,“這裡就是你的家嗎?”
他微笑點頭。
一個吸血鬼的家居然這麼漂亮?!雷若芝走到一幅人像劃前面,而畫中的男子跟桑德斯長得一模一樣,雖然下方的洋文她看不懂,可是一些洋人用的數字及西曆她可看得懂,是一二九三,那代表這幅畫是一二九三年畫的?
“這就是我,蘭德斯·桑拿公爵一世,而我現在是桑拿公爵九世。”
“別人不會覺得奇怪嗎?明明都是你嘛。”
“催眠是很好的法力,它可以讓人們的懷疑消失。”
原來如此,她明白的點點頭。
“我們上樓吧。”他引領著她上樓,而蒂莎則杵立在落地窗前,靜靜的凝睇著兩人的身影,眸中有著複雜的思索之光。
一連幾日,桑德斯帶著雷若芝到城中去逛街、訪友,除了讓她看看這個不同於大清國的世界,也讓她見識見識何謂催眠的法力。
當他的眼神與某人的眸光相對時,對方會先愣了一下,然後就上前給他一個熱切的擁抱,兩人看來就像是非常好的好朋友。
“你不會想交一些真正的好朋友嗎?”她好奇的問。
“我交過了,但深交的結果,只讓我明白了友情是個很沉重的東西,因為我得面對好友的生老病死,所以還是當個泛泛之交就行了。”
看著他,雷若芝隱約明白,擁有永恒生命的他,為何捨棄她的愛情了。
而身為公爵的桑德斯為了“打發時間”,也為了歡迎她這個來自中國的大清姑娘,他決定辦一場宴會,好讓她開開眼界,看看一些名嬡紳士在城堡大廳裡翩翩起舞的美麗畫面。
他的動作很快,除了一下子便僱請了總管及數十名僕從外,也已擬定了一些邀請名單,寫了邀請函,讓總管分送出去。
接著,他打算帶她去買幾套西洋禮服及首飾,只是在他們吃午餐時,桑德斯跟這幾天都窩在藏書豐富的書房裡的蒂莎提起這事時,她居然自告奮勇的說要帶雷若芝去買。
聞盲,桑德斯質疑的揚起濃眉,“我聽錯了嗎?”
“你沒有,就由我帶她到蒂芬妮夫人的店吧,我是個女孩,比你還懂得買女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