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福,今年端午節的賽龍舟就格外搞得熱鬧了些。
其實說起來,太后過世已經半年,就是鄭家這外戚也沒誰真那麼難過了,更何況別人呢?加上今年上元、上汜、寒食等節日都沒好生過,因此這端午龍舟賽,哪個不要去看?京城中各官宦人家早都在城外河邊派人紮了棚子佔了地方,預備去好生樂一樂呢。
郡王府當然也要去。秦王妃之前擺出架勢要給老東陽侯守孝三年,如今也顧不得了,說是全家都去。綺年心裡明白,她是為了去見見柳夫人,再聯絡一下感情。
“若是她真替三弟聘了柳家姑娘——”綺年略微有幾分慚愧,啥時候她也學會破壞人的婚姻了?這樣不擇手段,豈不是跟秦王妃差不多了?
趙燕恆笑了:“讓她去忙活。倘若她真能替三弟訂下柳家姑娘,父王也就放心了,三弟成親之後就會分家。”他摸摸綺年的臉,“到時候,你就是這府裡的女主人,不用再想著防著人算計。”
綺年悚然一驚。這意思是說,倘若趙燕平成親,昀郡王就會分家,然後讓出郡王之位來?可是昀郡王今年年紀也不是很大,是不是早點了?
“父王其實是最愛山水的,到時候若有人陪著他去郊外莊子上住,每天看看山作作畫,也是件美事。”
“父王會作畫?”
“自然。”趙燕恆的笑容有些複雜,“父王畫得一手好寫意山水,也會畫人像。只可惜——母親既不懂這些,也沒有興趣。”
綺年怕他想起呂王妃又傷感,趕緊把話題轉開:“時候不早了,你快去衙門吧,如今天氣雖熱,可也不要隨便喝些冰涼的東西。”趙燕恆裝病這些年,到底還是影響身體的,並不是那麼十分結實。
“好。等下了衙門回來,我給你帶稻香齋的金乳酥。”
綺年直送到節氣居門外,含笑看著趙燕恆走得看不見了才回來,便見乳孃已經抱著品姐兒過來了。品姐兒還在拿小手揉眼睛,困得有些東歪西倒,卻偏硬撐著要睜開眼睛。綺年把她接過來,微微皺眉:“怎麼這樣早就起來了?”她是主張小孩子應該多睡一點的,不然會影響身體發育,所以從來不叫品姐兒起得這麼早。
乳孃有些惶恐:“姐兒惦記著看龍舟,怎麼也不肯睡了。”綺年用她們照顧品姐兒,早就說過,並不是品姐兒想怎樣就縱著她怎樣,必得要管教,有些事便是品姐兒哭鬧也是不許的。只是這次她實在有些勸不住,生恐過來被綺年責備,不由得就低下頭去。
“看龍舟哪裡會這麼早。”綺年拍拍女兒的後背,“該什麼時候起,娘自然會讓奶媽媽叫你起來,怎可這樣不聽話?若是沒有精神,到時候龍舟也看不了。”
品姐兒已經一歲多點,說話十分清楚,摟了綺年的脖子撒嬌:“要看龍舟。爹爹呢?一起去。”
綺年親親她,把她橫抱著:“爹爹去衙門了,不能跟我們一起去。現在時候還早,品兒再睡一會兒,養足了精神好生看龍舟,回來給爹爹講,好不好?”
品姐兒其實還是困的,被綺年抱著走了幾步就又睡過去了。綺年將她放在自己床上,叫乳孃和丫鬟們好生看著,自己出去安排府裡的事了。
要出遊一趟並不容易,更何況是全家一起出門,車馬自不必說,還要帶著自用的茶具食具點心小菜迎枕靠墊,因是出城,還要帶著更換的衣裳首飾乃至馬桶等物件,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一樣沒帶齊全到時候要用了沒有,就是大麻煩。且出去大半日,家裡的事也要先安排好,省得晚上回來茶涼飯涼的。待這一切都安排完畢,各院都用了飯,太陽已經高高懸在天上了。
郡王府也是頭一次出門這樣的齊全,除了昀郡王和趙燕恆之外,連趙燕和今日都因恰值休沐一起出門。大小馬車七八輛,趙燕和兄弟兩個騎馬,還有王府的侍衛小廝們,真是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
綺年抱著品姐兒,跟秦採坐在一輛車裡。雖然是節日,卻因在國喪之中,眾人的衣飾還是以素雅為主。秦採穿著藕合色衫子,蜜合色綾裙,頭上髮髻簡單幹淨,只插了一枝淺粉色珊瑚釵,戴了一朵杏色絹花,臉上卻薄薄施了一層脂粉。綺年仔細看了看,發現她眼下有一抹青黑,塗脂粉就是為了遮擋。
“弟妹怎麼了,昨兒晚上不曾睡好?”聽小丫鬟說,昨天魏側妃又在蘭園裡發脾氣了,為的是端午節不曾另做新衣,估摸著秦採又遭了池魚之殃。
秦採的眼睛一直瞧著品姐兒,滿眼的喜愛,聞言只是搖了搖頭:“大約是想著要出來看龍舟,竟沒睡好。”
綺年並不戳穿她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