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高猛已折回,再次縱馬搶入,一招蒼猿躍擊,玄鐵劍直刺敬德的眼睛,敬德手中的長槍本已挑出,見玄鐵劍來得兇惡古怪,硬生生地收槍回擋。可玄鐵劍並不與槍桿對碰,而是輕盈地一旋,劍鋒無聲地削向敬德的大腿。敬德心有餘力,卻無物可擋,眼睜睜地看著那醜陋黝黑的劍鋒掠過自己的腿根,飛濺出一串鮮血。兩隻戰馬又一次錯開了。敬德哪敢戀戰,直接拍馬向前猛衝,一槍刺入迎面一名敵騎的肚子。正要回槍拔出,卻見兩名敵騎一左一右運著兩支長槊向他衝過來。他撒手棄槍,在馬背上猛一側身,抖動著骨骼撞向敵騎的懷中,在長槊刺過頭頂的一剎那,他的雙手閃電般地同時向上一竄,凌空將兩支長槊抓握在手中,大吼一聲發力,硬是將它們奪了過來,兩名敵騎驚嚇得撥馬便逃。敬德像雜耍似地反手將兩支長槊倒舉在半空中,同時插進兩名敵騎的後背,然後奮力一拔長槊,兩腔鮮血同時噴到他的身上。他抓正雙槊,滿臉鮮血,大吼著馳向當面之敵,嚇得敵軍驚叫著四散奔逃。
“英雄啊,”高猛看著敬德飛馳而去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語,“我沒有殺他,也不見得殺得了他。”他蕩著劍鋒,橫拍在一名唐軍騎兵的後背上,那人口噴鮮血,從馬上摔向地面。“他受了傷,但不會死。”他蹂身一閃,左手伸臂夾住一支長槍,右手一劍砍在敵方戰馬的前腰處,那戰馬劇痛之下,向前飛跳,將那長槍的主人從背上摔下,那人順地滾爬著向回直竄。當面的唐軍見高猛是如此的勢不可當,便紛紛避開,他身後的鄭軍乘勢吆喝著上前追趕。
高猛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挺進。“將軍真是有萬夫莫當之勇!”不知什麼時候,王世充來到了他的身後。他頓時感到脊背一陣顫慄。“皇上!”他側過身子,在馬背上躬身向王世充行了個軍禮。王世充一揮手說:“啥時候了,何必多禮!將軍繼續奮戰,朕一定要重重賞你!”說完,王世充率一群侍衛向左側衝去。
“我不會為你殺人,但很多人依舊會因我的力量被殺。”高猛衝著王世充的背影在心頭嘆息。忽然,他感受到一陣莫名的痛楚。“我在做什麼啊,我到底為誰而活著,究竟有沒有出路?”一個聲音淒涼地問著,令他感到透心的寒冷,在這心靈的寒冷和痛楚中,周圍世界急速地向後退去。在轟然鳴響、刀光劍影的戰場上,他彷彿失去聽覺,失去了視覺,覺得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心中充滿了無邊的猶豫和傷痛。
李世民正揮軍橫衝敵陣,忽見敵一彪騎兵從斜刺裡衝殺過來,為首的正是那身穿紅色戰袍的單雄信,他心裡頓時產生出一種好似面對吃人猛獸時那樣的厭惡感。他剛取長弓在手,單雄信已衝至眼前,躍馬挺槊,作勢要向他的面門刺來。
上一次我失去了機會,紅衣的單雄信對自己說,這一次我絕不會手軟。毛孩子,我要將你戳穿,再用短劍取下你的首級。單雄信的馬越馳越近。我要把你的首級朝上拋,再用槊尖接住。哈哈!
藍亮的槊尖逼近、逼近……
“嗨!”這聲音怎麼這樣熟悉?是結義的弟弟徐世!
“這是秦王啊!”徐世大聲吼叫,縱馬衝殺過來。
單雄信楞住了,頭腦裡掠過一道模糊的光亮。徐世在說什麼?秦王——我正是要殺這秦王啊!他看見徐世憤怒地圓瞪虎目,挺槍向他衝刺,便本能地勒住馬頭,後退了幾步。啊,他護住了他的主,他的主正向他的身後退去。世!想不到在這裡與你相遇。好啊,你這個混球,為了你的主,要向大哥動手!你怎麼不衝過來刺你的大哥呢,我不會躲!你眨什麼眼睛……世,莫非你是在向大哥暗示什麼吧?可這是戰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我竟被你喊住,竟被你喊慌了!有你搗亂,我怎麼殺得了他!你橫上來了?可我不會向你先下手。罷了,罷了,兄弟對陣,還打什麼仗喲!
你這個莽夫一條!李世在內心裡狠狠地罵道。你跑什麼!你沒有看到我向你使的眼色?你是害怕看我的眼睛?李世追上去,單雄信卻掉頭斜刺殺入人群中。好啊,你跑了,我是要你投過來,你那邊快要滅亡了,我想為你謀一條生路。你這沒頭沒腦的笨蛋,一個附馬爺便做得你鬼迷心竅!看他拉馬跳得多高!
他們兄弟不忍對殺。高猛遠遠地看見了這一幕,心中感慨又感慨。殺人如麻的單雄信也知道逃走。一向輕躁好勇的他也有這麼為難的時候。好一份情意,真比天高!高猛不願被李世認出,便拉馬轉向左側,卻看見前方有一位黑甲騎兵在揮劍砍殺鄭軍,他的劍法狠辣,招招中在鄭軍的頭、頸、腰脅,鄭兵呼拉拉倒下了一片,一名鄭將慌不擇路地逃跑,這黑甲騎兵卻飛快地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