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何媽媽,放她回家吧,免得日後……有人說我不寬厚。”綺羅蹙眉說道。
綺羅眉眼間的傲慢,若是其他時候必定要惹怒了蘇清遠,此時,蘇清遠看著更歡喜,恨不得綺羅此時身上便能散發出母儀天下的氣勢。
“這個好說,不過是吩咐一聲,爹爹一定會為你辦好。”蘇清遠保證道,隨後見綺羅懨懨的,又道:“累了一日,你先回去歇著吧。”
綺羅應了一聲,又猶豫道:“此事如今尚未公開,爹爹還是莫要告訴旁人,免得洩露出去,陛下面子上不好看,況且有樓家的事在前,與我也不好。還有奶奶,她一向是喜歡張揚的,若是她知道了……”
微服私訪,卻在兒子的領地帶了女人回去,蘇清遠斟酌一番,也覺不甚好,況且那女人的雙生妹妹又是被魏王看上的,一時心裡又煩起來,心想果然福無雙至,那福氣還是一次只來一個的好,如此也不會衝撞了。至於蘇老夫人,以她一時高興了,便叫綺羅單獨住一個院子的性子看,她必定是要狠狠地抬舉綺羅的,那未免太招人眼了。
“爹爹有分寸,你快回去歇著吧。”蘇清遠催促道。
綺羅一笑,想要站起,因站了一日,那腿軟了起來,脹痛難忍。
蘇清遠不知在想什麼,只是一位笑著,對綺羅更客氣起來,自己出了屋子叫了聞訊趕來的初一十五將綺羅扶回去。
回到春暉院,綺羅癱倒在床上,只覺今日夢一般,恨不得夢醒了,明日,樓翼然就會給她送雁子過來。
“小姐?”初一喚道。
綺羅揮揮手,有氣無力道:“我要沐浴。”
“是。”初一應了一聲走出去。
綺羅收回手,看著那一截光滑的手臂上引著一個淡的幾乎看不到的牙印,將手臂送到嘴前,張口咬下,咬過後,卻又怔住,猛地坐起來,叫道:“我的繩子呢?”
“什麼繩子?”十五忙進來問道。
“繩子,五彩絲線!”綺羅抱著自己的手腕叫道。
十五醒悟過來,忙道:“今日小姐出門的時候還有的。”
“不可能,你們找找。”綺羅說道,翻身下床,在梳妝檯前,在衣櫃裡漫無頭緒地翻找起來。
等著初一進來,就見原本整齊的裡間亂成一團。
綺羅又要出門再找,初一攔著她勸道:“明日再出去吧,今日遲了,你又是才回來的。”
“不行,明日就沒了。”綺羅慌張地說道,眼淚又簌簌落下,心裡怨恨自己的粗心大意,癱坐在地上,一日隱忍的淚水,終於全流了出來。
抱著膝蓋,嚎啕了半日,綺羅痴痴呆呆地站起來,看著眼鏡子,鏡子裡雙眼紅腫的,妝容凌亂的女人,便是她也不願再看一眼,這樣的女子,等著樓翼然回來了,他也不會再喜歡了。不顧初一等人的詫異眼光,也不看她們陪著她一起流的淚水,徑自問道:“水好了?”
初一一怔,醒悟到她問的是洗澡水,忙點頭應是。
“都出去吧,我自己洗。”綺羅說道,聲音還在顫,但是哽咽卻是止住了。
將身上的華裝脫去,綺羅浸泡在浴桶之中。悲傷過後,她的腦子忍不住將怎樣安排春暉院裡的人一一想了一通。
最後將臉浸入水中,在那窒息的溺亡感覺中,隱約,看到了樓翼然。
忍到極致再抬頭,在大口呼吸之後,伏在木桶上,側著頭,看了眼手臂上的牙印。
三年,倘若三年後,樓翼然不再喜歡她,或者不能一心一意喜歡她,她便是跟別人好了,他也怪不得她。
打定主意後,綺羅從浴桶中起身。
蘇清遠將綺羅的疲憊向那齷齪地方想去,也無意再挽回與樓家的親事。
只是未得到訊息的蘇老夫人,只是聽人說綺羅去了樓家,片刻之後獨自出了門。將此情此景,想成是綺羅被樓家掃地出門的蘇老夫人,悵然與樓家好事多磨之時,又有意要拿捏綺羅,一心要將自己先前的委屈還回去,一心要綺羅知曉她與樓家的事成不成,完全要仰仗她這位祖母。
第二日凌晨,蘇老夫人早早便要人去叫綺羅來請安給她梳頭。
昨日累了一天,綺羅揮手將要叫她起床初一趕走,眉頭微蹙,隨後對初一道:“去看爹爹起床了沒?跟他說奶奶叫我,我實在起不來,請爹爹過去為我說情。若是爹爹沒睡,你就大聲叫,把他叫起來,爹爹不會將你怎樣。”說著,卻是又翻身睡去。
最壞的情形都將來臨,如今怎樣,她也不願去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