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齋已經恢復上課。周少瑾的日子一如往昔般的平靜有序——每天早上去靜安齋上課,下午到寒碧山房裡抄經書,晚上做針線,偶爾和程笳鬥鬥嘴,隔三岔五地去探望集螢。
集螢終於趕在臘八節之前抄完了五百遍《女誡》。
周少瑾有些不相信,睜大了眼睛悄聲道:“我前幾天來的時候還看見你案頭上只放了五、六本,怎麼突然就抄完了。”
集螢瞪了她一眼,低聲道:“你難道就不能裝著不知道嗎?”
周少瑾恍然,眼睛瞪得更大了。
集螢撲哧地笑。
周少瑾道:“誰幫的你?”
集螢得意洋洋地道:“我給了秦子平一百兩銀子,秦子平就幫我抄了。”
有這麼好的事?
周少瑾狐疑地望著她。
集螢就“喂”了一聲,道:“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做得不對嗎?我爹說過,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就儘量用銀子解決,傷筋動骨的划不來。”
周少瑾抹汗。
集螢的父親屢有高見……可你有的時候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周少瑾就問她:“臘八節的時候,你有什麼安排?要不要去我那裡喝粥?我姐姐說,今年要告訴我熬臘八粥。”
“好啊,好啊!”集螢高興地應了,可轉瞬間又改變了主意,“還是算了,我去了又要給這個磕頭,給那個磕頭的。”
周少瑾希望姐姐也能喜歡集螢。
她忙道:“只是去我們屋裡,我們幾個自己過臘八節。”
集螢有些心動。
周少瑾忙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你到時候還可以帶些回來給南屏姑娘、池舅舅他們嚐嚐。”
“你池舅舅就不用了。”集螢道,“他臘八節的時候受邀去甘泉寺喝粥。”
周少瑾還以為可以趁機在程池面前掙點印象分。結果泡湯了。
她略有些失望,道:“我沒聽說甘泉寺的臘八粥煮得好吃啊?他為什麼去甘泉寺喝粥?”
“你傻吧!”集螢笑道,“誰會請他去喝粥,是到了年尾,甘泉寺催著他捐香油錢呢!”
周少瑾道:“不是開春後吃新餅的時候才開始捐香油錢嗎?”
“你說的是北方的寺廟吧?”集螢道,“我們北方人就是爽朗,不像你們南方的人,九曲十八彎,想著名目讓人掏銀子。”
周少瑾嬌嗔道:“又不是我讓甘泉寺的請池舅舅去喝粥的。再說了,他可以不去啊!”
“不去?”集螢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不去你就等著那些大和尚每天蹲在家裡給你講經吧!”
這倒也是。
那些知客和尚都很厲害。
像她,剛開始去大昭寺禮佛的時候,也不過是為了陪婆婆,可後卻發展到每年都會定時給大昭寺捐五百兩銀子。
集螢道:“算了。我們別說他的事了。說起他的事我就沒有一句好話。我有件事告訴你。過兩天我就要搬去立雪齋住了,你再來找我,就直接去立雪齋找。”
周少瑾愕然。道:“為什麼啊?”
集螢翻了個白眼,道:“小山叢桂院裡服侍的人不夠,你池舅舅決定大家都住到立雪齋去,把這邊關了。”
周少瑾嚇了一大跳,道:“是今年的生意不好嗎?”
她把集螢給問住了。
集螢想了半天,道:“看不出來啊……難道程子川今年的生意做垮了?我爹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程子川已經走了十年的鴻運,該不會是從今年開始走黴運吧?”
“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周少瑾“呸”了她一聲,雙手合十朝著西邊拜了拜,喃喃地道了幾句“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菩薩莫要怪罪”。
集繭氣結,道:“我是童言,那你是什麼?”
周少瑾這才驚覺自己的年紀……她哽了半晌。
集螢就對她道:“你說,我跟我爹爹說,讓我爹爹拿銀子來贖我,程子川會不會答應啊?”
周少瑾在點拿不準。
她總覺得池舅舅看上去和氣,可卻從骨子裡隱隱透出幾分驕傲來。如果他生意順利,集螢的父親拿了銀子來贖集螢,他心一軟,也許就會答應。可他的生意如果遇到了困境,不說別的,就算是為了預防那些生意對手落井下石,他也不會答應集螢的父親。
可什麼事都有萬一。
她也希望集螢能早點回到自己的父母身邊,做個倍受人寵愛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