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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追命一向不當殺手。

──如果他真要當殺手,他也只願當一個專殺殺手的殺手。

他認為真有本領的人,應該去當捕快。

──捕快是為了持正執法,為民除害;一個好的公差捕頭,對上要不怕強權,以理行事;對下要依法除奸,不畏人言。

──當一個殺手,太容易了,把不喜歡的、阻礙自己前程的、剪除之後便有利可圖的人殺掉不就得了!

但當一個好捕差何等不易,兩面為難,四面受敵,而且還常遇上十面埋伏!

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公差。

但他心細、周密、肯下苦功,不查個水落石出勢不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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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年輕,但江湖經驗卻很豐足,很快的,他便查得七、八年前,梁堅乍囑人把一支“下三濫”淬毒精製的“兩頭針”置於魚肚裡,那個清晨,那一刺,便要了崔大媽梁初心的命。

他再追查一下去,發現連他父親崔唇容之死,也是有人趁他酪酊大醉之後,乘他仍舉杯痛飲之時,一掌把杯子拍入他喉中,令他哽塞致死。

那個人便是梁堅乍。他這回不放火是以為反正不用放火也沒人會發現。

於是他寫了狀子,擊鼓鳴冤,在味螺鎮呈案,並告到霹靂鄉去。

結果是:

沒有用。

縣衙根本不敢動“太平門”梁家的人。

原因除了跟不敢碰“老字號”溫家的人之外,更因為梁堅乍根本是縣官萬士興的“老友”,兩人狼狽為惡、朋比為奸、互為奧援已久,怎會受理?

反而,梁堅乍因此得悉追命是梁初心的後人,因而與兩名心腹弟子南下味螺,決意要斬草除根。

少年追命 … 第六章 “得之我命,不得我幸。”

那天晚上,風起。

長城遠。

長街寂。

在寒風颯颯的味螺鎮口,追命獨自在路攤上,叫了幾碟小菜,獨個兒自斟自飲。

也許是因為風寒,或許是因為太晚,所以只剩下一攤賣餑餑的,一攤賣燒餅油條的,一攤賣面的還在鎮口擺賣。

熱騰騰的煙,氤氳著人間煙火的夢。

寒夜鍋裡的街頭,蕭颯零落,幾張空凳,只有一個食客: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端坐低首,在等著熱面,就算是在這樣濃的夜色裡,那小孩的臉色是白得泛寒,兩道眉毛很清秀。他在把玩著一雙滿是汙垢的筷子──小孩子畢竟還是小孩子!

鍋裡的油滋滋作響,追命聽了就很喜歡,不覺又哼起了歌,帶著星星的醉意。

──是那首後院裡小透姑娘和他說那幾句話時二奶奶唱的調兒,還是那首窗簾下動人小姐俯視街景時所唱的歌?

他想起了準?

──誰知道?

那時追命還年少。

──年少的追命,但有一顆蒼桑的心。

但那個晚上,他仍年少──誰都有過曾經年輕的晚上,可不是嗎?

那天晚上,追命叫了面,正吃了第一口。

然後他就停箸──

隔在黃火暈昏(那一點燈火不敵整個了無憚忌的黑暗)的微光裡,他向那賣面的漢子問:“怎麼你的面?”

漢子看不清面目。

他的話也含糊不清。

“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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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的面!”

“面?什麼事?”

──也許“什麼事”是一道命令、一句暗號,也許是說暗號或下命令的人覺得時機到了,該下手了,這三個字一說,賣面的和賣餑餑的一起/一齊/一氣出手:賣面手中的面,變成一條長線般半黃|色的劍,直刺追命;賣餑餑的餑餑,飛蝗石般的飛射向追命。

只有賣油條的動作最慢。

──…個真正好的殺手,不是因為他快,更不是因為他慢,而是因為他的身手,快慢得恰到好處。

他當然是好殺手。

他要看著吃了毒湯的追命如何閃躲那“面劍”和“餑餑飛星”。

他看敵人是怎麼閃躲他才出手。

他是點了一把火,

──一把把敵手燒得屍骨無存的火。

他最穩。

最定。

因為他才是今晚的主角:殺手的主人。

他是梁堅乍。

梁堅乍雖然“奸詐”,但他萬未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