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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您不能娶我,因為我們都已結過婚,於是您來買我,可能比別的女人少花一點。”

“那麼,您想想。這錢不是交到了另一個女無賴家裡用來幹什麼我不知道的事,而是仍然留在您家裡,在您的家產裡。而且,對於一個有教育的人,難道付錢給他的正規妻子不是更有趣而且更有創造性的嗎?對於非法愛情大家只喜歡高價貨,很費錢的。您作為愛情的一方,在付錢時就給了我們的……合法的愛情,一種新的價值,一種放蕩的味道,一種……一種……一種浪蕩行動的興奮劑,難道這不對嗎?”

她站起來,幾乎是裸體地往盥洗室走過去。

“先生,現在請您走開,否則我打鈴叫貼身女傭了。”

這位公爵站起來心情矛盾,不高興地看著她,於是突然將他的皮夾子扔給她。

“瞧,淘氣鬼,這兒是六千……可是你知道嗎?……”

那位公爵夫人拾起了錢,數過後慢吞吞地說道:

“什麼?”

“你別弄慣了。”

她鬨然一笑,並朝他走去:

“每月五千,先生,或者我把您送回蕩婦那裡去,同樣是……假使你認為滿意……我請您加價。”

'18'懊惱

寫給雷雍 企埃爾

薩華爾先生,在芒特城裡被人稱為薩華爾老丈的,剛好從床上起來。那時候正下著雨。這天是秋季裡一個愁人的日子,樹葉紛紛下落。這些樹葉彷彿是另外一陣更厚又更慢的雨,從從容容從雨點當中墜到地面上。薩華爾先生是不高興的。他從壁爐跟前走到窗子跟前,又從窗子跟前走回原處。人生本有許多黯淡的日子。然而在他想來,自己現在僅僅只有一些黯淡的日子了,因為他已經有了六十二歲!他單獨地守著老鰥夫的生活,身邊沒有一個人。這樣孤獨地舉目無親而死,真叫人難過!

他想象自己的那樣單調那樣空虛的人生。從往日的生活裡,從童年的生活裡,他記起自己和父母住過的那所房子,隨後進中學,出中學,到巴黎學法律的種種時代。隨後,他父親的病,父親的死。

以後,他就回家和他母親同住了。少年人和老婆子,母子兩個安穩地生活著,此外並沒有什麼多的慾望,現在她也死了。人生真是愁慘!

他孤獨地留在世上。到現在,死亡不久又要輪到他了。他快要消失了,什麼都要完了。將來地球上不會有保祿 薩華爾先生了。何等傷心的事!然而其餘的人將來都活著,笑著,互相愛著。是的,他們依然可以行樂,而他卻快要不存在了,他本人!在死亡的那種不可抗拒的勢力之下,還有人能笑,能樂,能做快活人,豈不是怪事。倘若死亡是件將信將疑的事,人還能夠有希望,但是不然,死亡是決不能避免的,竟和白晝之後不能避免黑夜一樣。

假使他的人生從前是充實的!假使他從前做過一點兒事,假使他從前有過一些冒險的事,娛樂的事,有成績的事,滿意的事。但是不然,什麼也沒有。他除了在一定的時候起床吃飯和安寢以外,什麼事也沒有做過。末了,他就這樣到了六十二歲的年紀了。並且他甚至於沒有像旁的男人一樣娶過親。那為什麼?對呀,他為什麼沒有娶親?他本可以做得到這件事,因為他有點財產。那麼難道是他沒有機會?也許是的!但是機會都是由人造成的!他原是個疏懶的人,原因就在這裡了。疏懶是他的大壞處,他的缺點,他的惡習。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為著疏懶誤了自己的人生。奮發、活動、做事、談話、考慮問題之類,在某種人是很困難的事。

他甚至於沒有被人愛過。從來也沒有什麼女人真正地、熱烈地愛過他、陪伴過他。所以,等候佳期中的滋味雋美的憂慮,手兒相壓時的類乎仙境的寒噤以及獲得勝利的狂熱中的令人神往的境界,在他都是全不知道的。

唉!到了兩個人嘴唇兒第一次相觸的時候,到了四條胳膊把兩個彼此傾倒的生命摟成一個舒服自如的生命的時候,那是一種何等超乎人世的幸福,它應當淹住你的心田。薩華爾先生坐下來了,對著火舉起兩隻腳,身上披的是晨裝長袍。

確實地,他的人生已經耽誤了,完全耽誤了。然而他卻早有所愛,他本人。他曾經秘密地痛苦地並且疏懶地,像他處理旁的事情一樣早有所愛。對呀,他愛過他的老女友桑笛爾太太,他的老朋友桑笛爾的妻子。唉!倘若他在她沒有結婚的時候就認得她該有多好!但是他遇著她的時候太遲了,那時候,她已經和桑笛爾結了婚。他從前確實可以向她求愛!自從第一天看見了她,他真是毫不猶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