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一直以為,那只是怕鸚鵡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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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藺回來的那一天,是忐忑的。
他先是撥了博士班學長的手機,剛好沒人接。蕭藺一路搭著公車搖搖擺擺,帶著非常輕便的行李,到實驗室門口,發現門口是鎖起來的。
其實撲了個空,還是有點失落,不過蕭藺想到,自己應該先煩惱今天晚上的落腳處才是。原本應該是先找到工作,才決定落腳處的。不過,現下的情況,是應該要先去找個住所,暫租一個月也好。
只是又要從偌大的校園裡,用走的出去,在這個既悶熱,看起來又晴雨不定的中午,實在是種煎熬。蕭藺想起自己的腳踏車,鑰匙就在自己的揹包口袋裡。
那時蕭藺忘了交給學長,所以它應該還在那裡。除非教授會開鎖。
坐在生命科學館的樹蔭下的時候,蕭藺忽然看見熟悉的一抹黃色。
「笨鳥!」蕭藺大叫。
那鸚鵡把頭伸到自己的腳旁,扭著頭看了幾秒,又飛過來,蕭藺伸出手指,它就聽話的停在上面。才想要對它說話,鸚鵡又一溜煙的飛走了。
而後蕭藺笑了,開始追著它跑。
金黃色的鳥在藍天下展翅,蕭藺追著,奔跑著。
鸚鵡停下來的時候,蕭藺在那熟悉的住宅前面,呆住了。
這時候鸚鵡卻開始它最拿手的好戲,一個勁的在窗邊的枝頭上咿咿呀呀的作起秀來。
「笨鳥。」蕭藺笑著罵。
鸚鵡轉轉頭,硬是要理翅膀下的毛,接著竟是飛到附近的地上,揀了一支草枝,跳到蕭藺身前,鼓翅著,卻像是在跳舞,搖來擺去的。
蕭藺蹲下來,正好在建築的陰影裡,託著腮,看著忙成一團的鳥。
鸚鵡過了一陣,似乎覺得沒有用,沮喪的丟下草枝,響亮的叫了一聲,一下子飛越到蕭藺的肩膀上。鸚鵡的喙小心的靠過來,梳起蕭藺才剛剛齊了額的瀏海。一次一次的,有點癢的感覺。
蕭藺笑著,不小心岔了氣,咳了幾聲。
鸚鵡幾乎在到聽到咳嗽聲的同時,叫了蕭藺的名字。
蕭藺傻了一兩秒,接著對著那隻鳥:「蕭什麼?」
「粒!泥!裡!」
蕭藺又笑岔氣了,一時間真的咳了起來。咳嗽的聲音很響,一時間連鳥在叫些什麼都聽不是很清晰。終於緩下來,卻聽見了奇蹟一般的聲音。
「蕭藺!蕭藺!藺!藺!」
而後,在鳥清晰的叫聲後,他聽見窗邊的咳嗽聲。玻璃像是早已是開啟的,教授溫文的臉露出來,像是想要說話,但要開口前一刻,卻好像是突然吸了冷空氣,壓低喉嚨的咳了一聲。
樹上的鸚鵡跳到窗邊,兩個人隔著站在窗臺的那隻鸚鵡遙遙對望,教授似乎是因為剛剛的忍隱,一下子又咳了出來。
在咳嗽聲之後,鸚鵡又這麼叫:「蕭藺!藺!」
夾雜在那喧譁裡,鸚鵡在他們之間,忽然又展翅,飛了出去。
蕭藺聽見教授對他說:「你回來啦。」
蕭藺點點頭。
教授看到青年站在原地,於是決定走出門去。
發現教授消失在窗邊,蕭藺連忙跑向門口。
鸚鵡在風裡打了個旋,又經過蕭藺身邊,落在面前的教授肩上,嘴裡又是一支草枝,不過和剛剛的顯然不同。
教授的嘴角上揚,在一陣涼爽的風裡,讓人覺得舒服。教授對著青年說:「跟我來。」
在後院停下來的時候,蕭藺看見滿園的綠。
蕭藺知道的,那是藺草。
從前祖母家裡也有,老人家還會把適合的莖取下來,曬乾,像變魔術一樣,變成小圓籃,掛在自己床頭。那是自己十歲的生日禮物。
隔在兩人之間的,長長的日子裡,生長著的是長長的草和長長的思念。
「長得真好。」蕭藺這樣說。
鸚鵡在兩人之間亂飛,教授開口:「我之前也真是的,看來,我真的……太寵這隻鸚鵡了。」
蕭藺不解的,轉過頭,教授今天穿著一件水藍色的襯衫,微微的嬰兒油香,還是像往常一樣的飄進鼻腔:「它怎麼了?」
蕭藺沒有聽見教授的回答,鸚鵡又飛到蕭藺頭上,把藺草丟在了頭髮裡。教授皺了皺眉。鸚鵡又迅速的飛往草叢,殷勤的揀了一支新的,這次它直接站在蕭藺的肩膀上,對青年鼓起翅來。
搔首弄姿好一陣子,它扭扭頭,似乎是覺得這招已經用過,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