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你這樣的安排到底是何意?難道真的覺得贏了皇上,就能讓他收回成命?置換了壑莊的田地雖然得利,可難免皇上不會記恨在心,萬一他徹底驅′除了士人·到時候算後賬的話,豈不是……”
儘管在議事的時候被朱暉說服了,可老張懋還是一直不怎麼安心·尤其是看到自家子弟佔了上風的時候,他就更是忐忑了,帝王心思最是可怕,要是這次的事在皇帝心上埋了一根刺,那是多少田地也換不回來的代價啊。
“懋公,今上本就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xing子,前些日子,宮裡的那事兒你也應該有些耳聞,要是換成太祖太宗的話,你覺得事情會那麼容易就收尾嗎?要知道·遼東的那位如今既有兵又有錢糧,人事升遷之權也盡在掌中,又有哪位天子不會猜忌?”
“此言也不無道理,可是,也許皇上是心機深沉,或者目光長遠·分得清主次呢?畢竟最讓他棘手的是那些人。”張懋目視文淵閣方向,微微沉吟。
“懋公莫要忘了,皇上已經下旨,召天下藩王入京,據小弟所知,周王和鄭王都已經奉旨動身了,有了這兩位帶頭,恐怕其他諸王也多半會奉旨······懋公,你想想,這可是大明開國以來,破天荒的大事啊,今上的魄力又豈同尋常?”
“這話倒也不錯。”張懋緩緩點頭。
自永樂年以後,由於有了靖難之役的前車之鑑,所以,大明對藩王的管理越來越重視。
在正統十四年,襄陵王奏請天子,願率子婿上陣,征討入侵的韃虜,結果被駁回,這事兒人盡皆知。張懋不知道的還有在明末的時候,當時滿清韃子進逼京師,唐王倡議勤王,結果被廢為庶人。
無事不得出城,來京師更是想也不要想,皇帝也好,士大夫們也好,都不願意看見這些人在面前晃dàng。
皇帝是怕藩王威脅自己的皇位,士大夫們是怕鬥爭擴大化,沒有藩王在,他們尚且內鬥鬥得熱火朝天,要是多了一堆藩王,那還不天下大亂,隨時隨刻都會重演八王之亂啊?
如果連正統年都算上,張懋已經歷經六朝了,他如何不清楚這裡面的門道,聽了朱暉的話,他默然無語,一時也找不出反駁的言詞,不說其他,單以魄力論的話,當今皇上的確已經超過了大明的列祖列宗。
“懋公,你心存憂慮,莫非是以為定國公他們會贏麼?”朱暉悠然一笑,對張懋問道。
“哦?現在皇上已經落後兩球,而且,除了皇上自己,其他人的控球技巧都頗為生疏,如此····…難道還有勝機?”張懋眉頭抖動,凝神觀望了片刻,這才反問道。
“其實,去年夏天的時候,皇上開始組建那個棒球隊,小弟就已經窺得一絲玄機了。”朱暉謂然嘆道:“那棒球參與雙方的人並不多,一共只有十八人,可進退之間,彼此都能保持一致,卻不需號令,當時小弟就在想,這項運動跟兵事有些相似,結果······”
他並不把話說盡,正德借棒球練兵的典故如今天下盡知,在擴編之前,近衛軍手中的武器也一直都是鐵棒,直到擴編之後,才有所變化,也不需在這上面多費chun舌。
“如今這足球其實也是一樣,個人技巧固然重要,可最終決定勝負的,還是配合和戰術。”見張懋依然疑huo不解,朱暉向場中指點著解釋道:“近衛軍眼下雖顯頹勢,不過應該是由於對新對手的不適應而造成的,等他們適應了之後,很快就會形勢逆轉了,懋公,且看這一球!”
張懋急忙抬頭去看,此時正是近衛軍持球反擊的時候,與勳貴這邊盡力發揮個人技巧的作風不同,近衛軍的進攻是依靠快速傳遞進行的。勳貴子弟們沒有受過相關的戰術訓練,防守都是一窩蜂的上搶,所以很快就被近衛軍打穿了防線。
先前之所以會被斷球,是因為近衛軍們沒預料到,居然有兩個人是專門盯防正德的,這才如此,發現了這一點後,正德當即調整了戰術,由他個人出風頭的模式,改成了整體進攻,這一下,勳貴們就招架不住了。
看著同伴手忙腳亂的模樣,盯防正德的兩個人也有點傻眼,結果一個不小心,盯著的目標就不見了,正德的運動細胞天下無雙,一個閃身已經把兩個跟班甩出老遠,接到隊友傳球之後,毫不停留的就是一腳抽射。
守門員應對不及,球應聲入網,場內外緩聲雷動。
“果然······”這一連串動作有如行雲流水一般,張懋也是看得目眩神馳,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微微頷首道:“如此看來,倒是個旗鼓相當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