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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委屈。

而且,還有孟夏花這樣好的朋友。

胡蝶一直那麼覺得,一直覺得她和孟夏花會是永遠的好姐妹。

可是,她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因為孟夏花而受盡苦楚。

而且,還是在她一直偷偷地為孟夏花上過供奉。每年冬天,她都會記得孟夏花渾身是血的模樣,那種想念孟夏花,追憶孟夏花的心情,往往都能蓋過自己第一年來到這兒的痛楚。

可是如今,孟夏花卻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穿著綾羅綢緞,挽著大家女子的髮髻,手腕上還露出了一隻翡翠欲滴的玉鐲子。她說她是來送酒的,鄴城酒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分明是一樣的啊,她們從前分明是一樣的!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之後,世事會有如此的反轉?顧樺承……呵,幼年時,她曾經和孟夏花一起遇上的那個人,那個大越國鼎鼎有名的釀酒師,為什麼會收孟夏花做徒弟?她明明連酒味都聞不得,她如何能做顧樺承的徒弟?

胡蝶看著九孃的目光愈發的幽深起來。

九娘卻死死地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淪落青樓的女子,幼年最好的玩伴,而且……胡蝶落到今天的地步。似乎和自己還有著脫不開的干係。該說什麼呢?又能說什麼呢?九娘死死咬著嘴唇,眼眶通紅。

耳邊卻傳來胡蝶的一聲輕笑:“呵,孟夏花,如今你做這副樣子給誰看?你怎麼沒死呢?”

九娘猛地抬頭,胡蝶說:“你怎麼沒死呢?”

那樣刻骨的恨意,似乎真的恨不得九娘立時死去一樣。

那……還是胡蝶嗎?怎麼可能是胡蝶呢?胡蝶怎麼會對孟夏花說出這樣的話呢?

不,一定不是真的。

九娘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卻被胡蝶抓住了肩膀。

胡蝶看著她,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之後,胡蝶輕輕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魅惑眾生的笑容來:“花兒,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你說。”九娘點頭。

“你知不知道我活著?”胡蝶笑著靠近了九娘,氣息噴在九孃的鼻尖。

那樣濃重的脂粉氣,令九娘微微皺眉,“胡蝶。你在說什麼啊?你不是一直活著嗎?”

“活著?哈。”胡蝶猛地推了九娘一把,冷笑著看著九娘,“活著嗎?花兒,為什麼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已經死過很多次了?活著,卻生不如死啊。花兒。你和我不一樣,你才是活著,你是死裡逃生。我卻是因為你硬生生地從生門逼進了死門!”

“胡蝶,你別這麼說,我會救你,我一定會救你!”九娘猛地撲了過去抱住胡蝶,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胡蝶……”

胡蝶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將九娘推開:“你別這樣。”

“胡蝶,我知道你一定過得不好,我會去同老鴇說,我一定會帶你走。”九娘並不在意胡蝶對自己的態度。只是一個勁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誰知道這話卻是又激怒了胡蝶,胡蝶使勁推了九娘一把,看著九娘伏在地上的身子。冷笑:“救我?帶我走?你憑什麼?孟夏花,你以為你跟了顧樺承就成了很厲害的人了嗎?你以為這鄴城除了顧樺承就沒有別的人了嗎?顧樺承是有面子,可是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孟夏花,你不過就是個鄉下來的女子,若是沒了顧樺承你算什麼?可是我不同,沒有你,我會生活的更好,我比任何人都生活的好。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這個風花樓,如今誰是頭牌?花兒,你若是跟著我……”

“胡蝶。”九娘背對著胡蝶,輕聲打斷了她的話,“你知不知道胡嬸嬸已經去了?在你失蹤的第三年,胡嬸嬸去了。”

身後一片寂靜。

九娘終於轉身,卻將手掌背在身後,她看著一臉錯愕的胡蝶,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我以為你知道呢。胡蝶,你在這兒過得快樂嗎?”

快樂?

委身風塵的女子,有誰是真正快樂的呢?一隻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這種滋味,不是真正的體會過,誰又能懂呢?這個跟著顧樺承遊歷了大江南北的女子,居然能夠微微揚著嘴角,用這世上最輕柔的聲音問自己快樂嗎?

簡直就像是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胡蝶看著九孃的那一張臉,隱約還能看出幼年時,備受欺凌的模樣,還有那樣倔強地同自己說著:“胡蝶,今晚你不用給我送飯了,指不定今兒不用關柴房了呢。”

還有她時常笑著,拉著自己的手,一臉的欣羨:“胡嬸嬸的手真巧。”

“胡嬸嬸烙的餅子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