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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紫菀聽了這個名字,心裡一陣苦笑,心想該來的終究要來,命運就是這麼安排的。從喜帳上的洞、樹上刻的字,到女兒的名字,一樣樣原封不動地發生,自己哪裡逃得了?看著這些日子為照顧她憔悴消瘦的吳菊人,心痛之極,嬌嗔道:“為什麼用這個字?就算她這一輩是雨字頭,可女孩能用的雨字頭的字那麼多,雲霞、雪霰、雯霙、霧靄、雩露、霏臁��母霾緩媚兀俊�

吳菊人將她的長髮編成一條麻花辮放在她胸前,道:“你呀,難道忘了嗎?仰頭看桐樹,桐花特可憐。願天無霜雪,梧子解千年。咱們姓吳,‘無霜’兩個字那是妙手天成,不用才可惜了。”

紫菀聽他提起合巹那夜唱的歌謠,憶起往事,嬌羞滿面。她雖做了母親,仍有一股女兒嬌態,嗔怪道:“就你記得,我全忘了。”聖瓦倫蒂諾節的孩子,情人節的禮物,有吳菊人這樣的夫婿,紫菀覺得百死無憾。

吳菊人笑道:“忘了?那我每天在你耳邊念一百遍。”又道:“吳霜就是無雙,天下無雙。你是古來今來絕無僅有的那一個,我的無雙至寶。”

紫菀心中歡喜,卻道:“給孩子取名呢,說我做什麼?吳霜就吳霜,”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嬰,呢喃道:“霜霜達令,你好啊。”此語一出,連她自己都驚訝了,她從小聽慣了爸爸秋白叫媽媽作“霜霜達令”,原來是自己先叫的。把臉貼在女嬰的頭上,心裡感慨萬千,暗道:霜霜,我們又見面了。我們原是血脈相連的母女,後世我令你傷心,這一世我來照顧你。像我們這樣糾扯不清的關係,世上也真是無雙了。

等紫菀養好身體,霜霜也長得結實,會說會跑了,喬之珩寫信邀他們去倫敦會面。新舊世紀之交,倫敦有許多的慶祝活動,女王以八十一歲的高齡仍會在皇宮花園接見民眾。紫菀知道再過一年女王就會去世,這原是極難碰上的盛況,何況還有和懷特的約定,便答應了去倫敦。吳菊人看她興致甚高,也不予阻攔,在聖誕前便抵達了倫敦。喬之珩也從牛津早到了兩天,訂好了旅館的房間。

紫菀從沒有見過這位兄長舅公。喬之珩一早在牛津讀書做事,辛亥革命前後回上海在商務印書館出任過一陣編修,吳霜其時便在他家長大,等她出生時喬之珩已經重回牛津。但她在吳霜的照片中見過他和他的夫人,那位吳霜時常念起的舅母。從前她覺得奇怪,為什麼沒有外公外婆的照片,現在才發現,是她自己不願意留下影象。

吳菊人用電報通知了喬之珩船隻抵港的時間,喬之珩派了馬車來接,人和行李都上了車,一路急馳到了攝政街。紫菀對倫敦嚮往已久,從視窗看著世紀初的盛景,覺得自己像闖進別人的遊樂會里的頑童。

到了旅館,吳菊人在大堂找到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問牛津來的喬先生在房裡嗎。他在法國兩年有餘,已學會一口法語和英語,出門辦事交際不用紫菀也可以暢行無阻了。紫菀曾笑他說“吳茨人先生,原來你不笨,就是不肯學。”

經理剛答了一句在,就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是吳妹丈?”用的是吳鎮家鄉話。

吳菊人笑著轉頭過去,就見喬之珩從大堂一角供客人休憩的小沙發裡站起來,手裡的報紙折了折,放在一邊的小桌上,老遠就伸出手來與他相握。吳菊人迎上去握住道:“大哥,總算見到了。沒想到我們兩個本鄉本鎮的人,要遠隔幾千裡碰面。宛玉在那邊,”指一指站在大門口,抱著霜霜的紫菀,道:“大哥怕是不認得了吧?”朝她們招招手,示意她們這邊。

喬之珩看著小妹走過來,眼睛在鏡片後頭眨了一下,上前將紫菀和侄女一同抱了一抱,道:“阿妹,長這麼大了,阿哥要是在路上,一定不敢認你。”伸臂抱過霜霜,笑道:“我是舅舅,你會叫舅舅嗎?”

霜霜咕咕地笑了一聲,把頭埋在喬之珩的脖子裡,一隻胳膊勾在他腦後,一隻手放進了嘴裡吮著。

喬之珩讚道:“這孩子不認生,養得真好。吳妹丈,你好,我從小就離開吳鎮,家鄉的人都不認識。不過我記得吳家是吳鎮的大家,我小時候還以為這吳鎮是吳家的。哈哈,哈哈。”

吳菊人也笑道:“大哥不記得嗎,我們以前見過的。是在十五歲那年的春社吧,為了祈雨,鎮上請了戲班子唱戲。那一天唱的是《鍾馗捉鬼》,唱了一半,大哥就跳上戲臺,說是封建迷信遺害無窮,不許再唱,要把他們趕下去。偏巧這個班子是我父親請的,看有人搗亂,氣得要命,我為替父親出頭,也衝上臺去,和你理論一翻,差點動手打起來。”

喬之珩大笑,道:“是的,是的,有這麼回事。你一說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