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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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您瞧瞧這天氣轉涼,連梅花都快開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踏雪尋梅,溫一壺熱酒——”明姨娘站在後花園裡,看著不遠處已經結出花苞的梅樹,臉上的笑意溫婉而親和。
衛侯爺就站在她的身後,單手攬住她的腰,無論是近看還是遠觀,都是一副恩愛異常的畫面。
只是明姨娘這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心臟忽然一陣疼痛。她的臉色很難看,眼眸裡閃過一道厲光。
“明娘,你怎麼了?可是冷到了?”衛侯爺輕聲問了一句,態度之間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甚至雙手齊上地緊緊抱住她。
明姨娘勉強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立刻搖頭,再開口的時候,依然還是聲音悅耳動聽:“冬天真的是要來了,連天氣都這麼多變。”
“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曉得疼惜自己,都多大的人了,穿得還是這樣少。”衛侯爺的心裡閃過幾分疑惑,不過面上的柔情卻是一絲都不減弱。
“不如侯爺去幫妾拿一件披風來可好?”明姨娘順勢握住了他的手,抬起頭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衛侯爺仔細地看了她兩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蛋:“那你要站在這裡要小心!”
眼看著衛侯爺魁梧的背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明姨娘猛地抓住了桌上的茶盞,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旁邊的湖裡。
“竟然這麼快就解了我的蠱!衛家人都是屬狗的,命這麼大!一個小丫頭片子,我要她三更死竟然還敢活到五更!”明姨娘壓低了聲音喊了幾句,她慢慢地深呼吸,想要壓制心底的火氣。
偏偏那股怒火總是在不停地翻湧,而且她的蠱蟲剛被人破解,對她的身體有所損傷,只希望解蠱的那人能夠讓蠱蟲多活片刻。
只是似乎老天爺並沒有聽到她的祈盼,沒過多久,她忽然感到心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那是一種猶如被針扎似的痛,一下又一下,根本就不停止。
“停下來,該死的究竟是誰?敢要收我的蠱蟲?”明姨娘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抽搐著,但是那種痛苦並沒有絲毫的減弱。
“明娘,我回來了,這件紅狐狸毛做的披風是你最喜——”衛侯爺興沖沖的聲音傳來,只是當他跨入亭子裡,看到明姨娘蜷縮在地上開始抽搐的時候,他立刻停下了腳步,臉上溫和的笑意立刻消失殆盡。
“啊,好痛!侯爺救我!救救我……”明姨娘往日溫和淡雅的形象全失,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她伸長了手臂,對著衛侯爺低聲哀求道,臉上的表情痛到猙獰。渾身都冒出了冷汗,甚至眼眶都紅了。
原本氣質上佳的美婦人,現在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嚇人。
衛侯爺就站在那裡,沒有動彈,眼神冷漠地看著地上掙扎的女人。他的懷裡還抱著火紅色的披風,領子上一圈紅狐狸毛,一看就讓人覺得溫暖。但是此刻這個老侯爺的心裡卻只覺得寒涼無比。
“明娘,你總是不聽話。我讓你不要對孩子們下手,你是不是又逾距了?這京都裡不是隻有你一人會下蠱的,長留那孩子是這府裡唯一活得還算快樂的,你卻要她的命,我當然得去求人救她了!”男人這回倒是放軟了聲音,只是話語裡卻是極其冷漠。
他將披風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自己順勢坐到了石凳上,倒了一杯熱茶輕輕地抿著。
他的視線移到旁邊的湖面上,原本大片大片盛開的荷花,此刻早已凋零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殘花敗柳。
“侯爺,侯爺妾知錯了!妾知錯了,您向那位求情放過我!”明姨娘勉強撐著身體跪爬到衛侯爺的腳邊,輕輕地抓住他的衣袖,低聲哀求道。
她的蠱蟲被人硬生生地解除血契,認了其他人當主子,只能說那個人的蠱術比她高強許多。
當然她的血契被破解的這個過程,她本人要承受的痛苦絕對是致命的。特別是為了讓衛長留身上的蠱蟲歹毒致命,明姨娘特意用了舌尖血與蠱蟲定下契約,當這個契約反噬之時,就好像整個人都受到不停地戳刺一般。
衛侯爺的目光放得有些遠,乍看上去好像他完全放空了,其實他是在想事情。
衛長留昏迷不醒他是知曉的,但是並沒有立刻找明姨娘的茬,只是為了試探一下是否為明姨娘身後那位下的命令。現在看來並不是,是明姨娘自己決定下手的,被蠱蟲反噬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