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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是縫,四處漏水,濺你一身。她的裙子裡裡外外全是溼的。水朝裡面浸。她在紅娃娃洗衣廠裡工作過,在那廠裡,水是從龍頭裡流出來的。洗衣的人不用水桶,只對著面前的龍頭洗,再送到背後的機器裡去漂淨。因為是在屋子裡,身上也就不怎麼冷了。可是那裡面的水蒸汽可嚇壞人,它會把你的眼睛也弄瞎。她晚上七點鐘回來。很快就去睡了,她困得厲害。她的丈夫老愛打她。現在她已死了。我們沒有過過快活日子。那是一個好姑娘,不上跳舞會,性子也安靜。我記得在一個狂歡節的晚上,她八點鐘便去睡了。就這樣。我說的全是真話。你們去問就是了。呀,是呀,問。我多麼笨!巴黎是個無底洞。誰還認識商馬第伯伯呢?可是我把巴陸先生告訴你們。你們到巴先生家去問吧。除此以外,我不知道你們還要我做什麼。”

這個人不開口了,照舊立著。他風風火火地說完了那段話,聲音粗野、強硬、嘶啞,態度急躁、魯莽而天真。一次,他停了嘴,向聽眾中的一個人打招呼。他對著大眾信口亂扯,說到態度認真起來時,他的聲音就象打噎,而且還加上個樵夫劈柴的手勢。他說完以後,聽眾鬨堂大笑。他望著大家,看見人家笑,他莫名其妙,也大笑起來。

這是一種悲慘的場面。庭長是個細心周到的人,他大聲發言了。

他重行提醒“各位陪審員先生”,說“被告說他從前在巴陸車匠師父家裡工作過,這些話都用不著提了。巴陸君早已虧了本走了,下落不明。”隨後他轉向被告,要他注意聽他說話,並補充說:“您現在的處境非慎重考慮不可了,您有極其重大的嫌疑,可能引起極嚴重的後果。被告,為了您的利益,我最後一次關照您,請您爽爽快快說明兩件事:第一,您是不是爬過別紅園的牆,折過樹枝,偷過蘋果,就是說,犯過越牆行竊的罪?第二,您是不是那個釋放了的苦役犯冉阿讓?”

被告用一種自信的神氣搖著頭,好象一個懂得很透徹也知道怎樣回 答的人。他張開口,轉過去對著庭長說:“首先??”隨後他望著自己的帽子,又望著天花板,可是不開口。“被告,”檢察官用一種嚴厲的聲音說,“您得注意,人家問您的話,您全不回答。您這樣慌張,就等於不打自招。您明明不是商馬第,首先您明明是利用母親的名字作掩護,改名讓?馬第的那個苦役犯冉阿讓,您到過奧弗涅,您生在法維洛勒,您在那裡做過修枝工人。您明明爬過別紅園的牆,偷過熟蘋果。各位陪審員先生,請斟酌。”

被告本已坐下去了,檢察官說完以後,他忽然立起來,大聲喊道:“您真黑心,您!這就是我剛才要說的話。先頭我沒有想出來。我一點東西都沒有偷。我不是每天有飯吃的人。那天我從埃裡走來,落了一陣大雨,我經過一個地方,那裡被雨水沖刷,成了一片黃泥漿,窪地裡的水四處亂流,路邊的沙子裡也只露出些小草片,我在地上找到一根斷了的樹枝,上面有些蘋果,我便撿起了那樹枝,並沒有想到會替我惹來麻煩。我在牢裡已待了三個月,又被人家這兒那兒帶來帶去。除了這些,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和我過不去,你們對我說:‘快回答!’這位兵士是個好人,他搖著我的胳膊,細聲細氣向我說:‘回答吧。’我不知道怎樣解釋,我,我沒有文化,我是個窮人。你們真不該不把真情弄清楚。我沒有偷。我撿的東西是原來就在地上的。你們說什麼冉阿讓,讓?馬第!這些人我全不認識。他們是鄉下人。我在醫院路巴陸先生家裡工作過。我叫商馬第。你們說得出我是在什麼地方生的,算你們有本領。我自己都不知道。世上並不是每個人從孃胎裡出來就是有房子的。那樣太方便了。我想我的父親和我的母親都是些四處找活做的人。並且我也不知道。當我還是個孩子時,人家叫我小把戲,現在,大家叫我老頭兒。這些就是我的洗禮名。隨便你們怎樣叫吧。我到過奧弗涅,我到過法維洛勒,當然!怎麼了?難道一個人沒有進過監牢就不能到奧弗涅,不能到法維洛勒去嗎?我告訴你們,我沒有偷過東西,我是商馬第伯伯。我在巴陸先生家裡作過工,並在他家裡住過。聽了你們這些胡扯,我真不耐煩!為什麼世上的人全象怨鬼一樣來逼我呢!”

檢察官仍立著,他向庭長說:

“庭長先生,這被告想裝痴狡賴,但是我們預先警告他,他逃不了,根據他這種閃爍狡猾已極的抵賴,我們請求庭長和法庭再次傳犯人布萊衛、戈什巴依、舍尼傑和偵察員沙威,作最後一次的訊問,要他們證明這被告是否是冉阿讓。”

“我請檢察官先生注意,”庭長說,“偵察員沙威因為在鄰縣的縣城有公務,在作證以後便立